“你不想再见到你的儿子吗。”桓笙这句话将她拉回现实,何莹手里的动作一顿,继而可笑地摇了摇头。
“阴阳两隔,怎样相见。”
桓笙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瓶盖。唐如木环顾四周,这熟悉的景象,让他头痛无比。
他蹲下身子,感觉到阵阵眩晕,生前的种种过往在这一刻全部都涌回了大脑。
那些快乐的,难过的以及可怕的。
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是胸腔里痛苦的悲鸣,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想要把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唐如木涨红了眼睛,却流不下一滴眼泪。“妈妈……妈妈!”思念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他望着何莹憔悴的面容,小小的身子就这样扑了过去,穿过了她的身体。显然是忘记自己早已不是人类,他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茫然又无助。
“我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何莹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四处寻找着什么,“是阿木吗?”她神情慌乱,跛着脚在家里到处翻找。
她不会听错的,刚刚有一瞬间,听到了阿木的声音。
可家里,哪有儿子的身影?何莹一下回过神来,恍惚地走回原处。
她撑着脑袋,轻笑了几声,自己原来已经病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居然幻听到了阿木的声音。
“我就这里啊妈妈,为什么,为什么我摸不到你呢?”唐如木眼里充满了血,他嘶哑着嗓子大喊,却得不到一点的回应。
他就站在何莹面前,透过她的皮肤,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在拥抱一样。
“姐姐,我求你了姐姐……你帮帮我吧。”此刻的他,袒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完全褪去了往日的懂事和成熟。
何莹感受到身旁有一股轻风在来回走动,带来了她最熟悉最想念的味道,温柔地像在抚摸她的脸。
“那不是幻觉,唐如木就在这个房间里。”听到这话,何莹的心猛烈一跳,一行行热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阿木。”她哆嗦地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地触摸,“是你来看妈妈了,对不对?”
阴阳两界,在他们中间划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桓笙见到这一幕,也有点不忍。
“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他。”她终于开口。
何莹怔住,看向桓笙的目光犹如救命恩人一样,“你来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是不是阿木告诉你的?”
她祈求桓笙告诉她能够看见儿子的办法。
桓笙将一小瓶溶剂递给她,“滴在你的眼睛上,就可以获得短暂通灵。”何莹颤抖地接过,此时她已经忽略了所有的害怕和怀疑。
她仰起头,把透明的液体滴入眼球,何莹顿时感到灼眼的刺痛和阵阵模糊,她不适地闭上眼睛想要舒缓一下。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睁开双眼。周围的景象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但是面前多了一个浑身泛青的孩子。
何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不可置信“阿,阿木?”
唐如木欣喜万分,他激动地扑进何莹的怀里,“妈妈,我回来看你了!”带着哽咽的哭腔。
母子二人久别重逢地紧紧相拥,何莹感受到怀里冰冷的体温和触感,半年来的愧疚自责再也抑制不住。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要是那天没让你去山上的话……”说到这里,唐如木的眼睛突然变得猩红,浑身散发出一股厉气。
“是丁有才!是他把我按在河里的!是他害死了我!”他委屈又激动地控诉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周身的厉气越来越重。
何莹的瞳孔瞬间紧缩,她僵硬地待在原地,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终于艰难地开口“是他。”
她早该想到的,丁有才那天喝了点酒状态很不对劲。他贪财好色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强迫自己做他的老婆!
幸好自己干点农活力气稍大,他才愤愤离去。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导致他对阿木产生了报复心理。
而他心安理得在自己身边逍遥了半年之多!何莹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我要杀了他,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是他害死了阿木!”
她情绪激动,悲愤交加。
桓笙皱眉,她起身拂去唐如木爆发的厉气,“你没有证据,怎样杀他?是想和他一样,假造溺水从而引起村民的怀疑?”
“丁有才杀了人,罪灭深重,死后必将遭十八层地狱折磨,下辈子更有可能投胎沦为畜生。你也想和他一样?”她的声音叫人听不出一丝起伏。
“可我……”何莹瘫倒在地,如果她杀死了丁有才,可能下辈子也无法再和儿子相见了。可阿木的死难道就这样算了!?她不甘心,更不愿意!
“小姑娘,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带阿木回家,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不对?”
“我求求你帮帮我,阿木他还那么小,只要你肯帮我,我给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何莹双目赤红,她扒着桓笙的腿脚,拼命哀求。
“做牛做马倒不必了。”桓笙将她扶起,“能做到毫无破绽杀人的,只有他自己。”她看向远处,目光冷如冰霜。
*
丁有才还回味在桓笙对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