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接住我！”
一声清朗少年音自闻玄明身后传来，他静静转身，向那高高的围墙边走了几步，却不伸手。
“你不会自己蹦下来？非要我接？”
少年蹲在墙头上，头发有些乱的高高束在后面，身上的黑色衣服上有几片泥水，但他脸上白皙干净。
手里攥着一个布袋子，不出所料应是个钱袋子。
他撒娇:“这里很高的！我摔下去腿要是断了你还养不养我了？”
他说完就又做好向下跳的姿势，闻玄明见状仍不伸手，只是面上更冷了些:“身上那么脏，别想着让我接你！”
话是这么说，可是下一刻唐野便跳了下来，闻玄明准确无误的环抱住了他。
然后立刻把他推开。
一脸嫌弃:“脏死了！快去把衣服洗了！”
“待会儿再洗！”
唐野说罢就把钱袋子拿到脸前面，期待的看着他道:“玄明，昨日赵老头死了，这个月他的那份钱我给你！你是不是就可以买更多的草药了？”
他那双眼睛好像在放光，闻玄明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笑了，“是啊，现在可以去洗衣服了吗？”
唐野将钱袋子一股脑全塞到了闻玄明胸前，“今日老郭那个毒舌终于肯夸我了，他说我最近涨了不少肉，力气也涨了，这样我以后就能干更多的活，拿更多的工钱！”
唐野今年十五岁，可个子远不及别人的十五岁，胳膊瘦的闻玄明一掌可以握他两个还要多。
这都是因为他从小就营养不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持续了太久，愣是后来遇见了闻玄明也让他跟不上多少营养了。
最近或许是闻玄明手里突然有了钱，带着他吃了几顿肉，身上终于是上了些膘，个子也微微长了些。
“玄明，你不问问我赵老头怎么死的吗？”
他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仰着看着他，显得极其无辜可怜。
闻玄明顺了他，“怎么死的？”
现在正是入冬，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闻玄明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总是穿的薄薄的在街上乞讨的赵老头怎么可能再熬过一个冬天呢？
“好像是被官兵打死的。”
不是自然所致，闻玄明坐在小桌子前疑惑的嗯了一声。
“我是听老郭说的，他说昨天夜里官兵在找一个逃犯，赵老头身体不舒服想要去找他们问问路，可是那些官兵似是烦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打，结果赵老头就被打死了……”
唐野说完后眉眼低低的，显然是心情低落了。
“你说那些官兵怎么总爱干这些讨人嫌的事呢？他们这样仗势欺人，不怕有一天遭报应吗？”
闻玄明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世上总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阿野，若是真的看不得这样的事总是发生，就要去努力让自己有权力去治理，怨恨和暴力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唐野看着他那双似是能把一切都看透的眼睛定住在原地，茶他没接，此刻他低着头，也不敢去接了。
“你都……知道了。”
“嗯。”
“我不认为我做的有错。”
“你想救人，也在救人，这不错，但是方法是错的。阿野，你想读书吗？”
唐野闻言立即摇头，“不要，我不要。”
“那便跟着我学医吧，救病治人，也很好。”
唐野又摇头。
闻玄明叹了口气 将给他的那杯茶一口喝下了肚。
“去把衣服换下来洗了。”
中午气温回暖一些，闻玄明从屋子里出来想要带他去外面吃饭，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蹲在台阶上洗着东西，袖子扁的老高，从背影看着他卖力极了。
“阿野。”
唐野听人唤他立即转回头，笑着应了一声。
这下，盆子里的东西暴露在闻玄明眼前，他只看到了那一双红彤彤的手。
他两步上前蹲下，也不怕地上的脏沾到外袍上，把唐野一只手拎出来放在手心里摸了摸。
冰凉冰凉。
他蹙眉:“洗衣服用凉水？非要把手冻废了才行？”
一瞬间唐野的手被温暖包围，他一时贪恋，并未抽出来。
“不是，是家里煤炭不多了，我不想再去热水了。”
闻玄明看了他一眼，一瞬间，所有的怒气转为心疼，叹了口气，把他拉了起来。
边进屋边对他说:“没煤了就和我说，我叫人去买不就好了？”
“我听老郭说煤价又涨了，我怕买不了那么多这一个冬天就不能暖和的过了。”
闻玄明拿药膏给他手上涂着，闻言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没事，这些你就别操心了。”
“走吧，带你去吃饭。”
“去外面吃饭？”
“对，今天阿野领了工钱，像以前一样咱们出去吃。”
“好哦！我还想去上次去的那家客栈，我想吃那个炒香菇！”
“行！”
路上，闻玄明像带孩子一样在唐野身后紧跟着，而前面的唐野蹦蹦跳跳的看着路边各式各样的摊贩。
直到进去那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