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爷的腿,明明已经消肿,胡医生都说可以多走动。他却仗着我妈的宠爱,赖在我家二楼客房不走,还说有后遗症,时不时的间歇性疼痛发作。比如说,在我骂他的时候,在我不理他的时候,在跟我抢东西的时候,在我撵他回家的时候……他一说腿疼,我妈就能骂我一顿,让我懂点事,多照顾一下。我饱受苏少爷的折磨,苦不堪言。
他总能找到各种借口,让我围着他打转儿。毛笔字没有练,每天坚持给月白写信,也被打断。我想打人,打得他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唯一高兴的事,我爸和苏叔叔回来了,又到了收水稻的时节。在我爸回来的当天,苏少爷的腿就奇迹般的康复,能走能跳,甚至还跑得飞快,因为,我拿着长棒,追了好远硬是没有撵上!
邻里间相互帮助,各家轮着收水稻。天微亮的时候,月亮还在天上,大人们,拿着镰刀去田里。右手握着镰刀,左手握着稻草下方,镰刀一挥,稻草一把,整齐地割下来。左手捏紧稻草根部,右手拿出一根稻穗,绕上两转儿,卡进去,捆得扎实,再掰开稻穗,放在田里的稻草桩上,晾晒起来,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再来田里收回家里。
太阳下家的时候,大人们分工合作,形成一条收水稻的流水线,有人负责在田里捆水稻,有人负责把捆好的水稻挑回家里,有人负责在家里打下水稻(稻草穗重重地打在高板凳上,稻草与稻谷分离。),有人负责用竹扒子扒稻草,有人负责用竹筛子筛出打下的水稻……而我和苏飞,背着背篓,拾落在田里或者路上的水稻。
天气很炎热,丝毫不影响大家收稻穗的热情,每个人脸上都很高兴,丝毫不在乎被晒得黝黑。这里的每个人,不包括我,还有苏飞。
我拿一条大方纱巾包住头,再戴上一顶大斗笠,只露出两只眼睛,穿着长衣长袖。以前,满山疯跑,晒得黢黑也无所谓,可是,自从喜欢上月白后,我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丑,而他英俊、帅气,总是那么的光彩照人。我担心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别人会觉得太不般配。心里猜想,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喜欢,一个黑不溜秋的女朋友吧?
苏飞说:“李小沫,你这个样子,有点像闯荡江湖的杀手!”
我得意问:“是吗?好看吗?”
他想了想说:“好看,就是,有点像神经病!”
我懒得搭理他:“你才神经病?你不懂!”
我妈又在咆哮:“李小沫,你要疯啊,大热天的,裹成那个死样子,一会儿你要不中暑, 我把姓倒起来写。”
“倒起来写,你也姓王啊?”我把斗笠的绳子绑紧,不然仰头的容易掉。
我妈说:“你赶紧给我换回去!”
我坚持自己的装扮:“我不,这么大的太阳,不遮起来,我会被晒黑的!”
我妈的嗓门更大了:“你哪天不黑?你爸就长得黑,你怎么能不黑?你一天天的抽什么风?”
“你管我的!”我倔强着,坚决给自己裹得严实。
我妈转头对我爸吼:“李老二,你管不管?你闺女都快成神经病了!”
我爸笑嘻嘻地说:“你管得她的嘛,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她那么大的人了,热起来,她不知道换呀?”
我妈冷笑:“行,你姓李的都不管,我也不管!”
我爸转头问我:“热不热?可别中暑了!”
我坚持:“不热!”
我爸又说:“多喝点薄荷水,可别中暑了才好!”
还是我爸最好:“行,我知道了!”
再看苏飞,草帽也没有戴一个,关键是,人家怎么晒也没有变黑,你说气人不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