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小镇,只有一趟进城的客车,每天凌晨4.30发车,进到城里,往返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以后。如果错过了,再想进城,就只有等第二天,或者去码头坐船,进城的船每天两趟,上午八点,下午两点。
小山村的夜空很美、很明亮,满天的星星闪耀,月亮的光能照出人的影子,影子跟着人走,抬头看,月亮也在跟着走!青蛙、蛐蛐、蝉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尤如一首赞美英雄的交响曲。
凌晨三点的薄幕中,十七岁的少女,手持长棍,左右挥舞,顺着青石小路,奔着小镇而去!那时的我并不害怕黑夜,也不害怕孤独,独独害怕蛇!它们隐藏在草丛里,会因为受到惊吓而逃窜。它们突然地逃窜出来,悉悉梭梭的摆动着身体,会吓得我魂飞魄散!
当我到达小镇街道的时候,客车已经打开车门,已经有人坐在车上,我在后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陆续地又有人坐车,背兜、箩筐、扁担,还有用谷草捆起来的鸡、鸭、鹅,很快占满了整个车厢。驾驶员,上车来,点火、起步,摇摇晃晃地前行……车厢里各种刺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有男人的汗味、有女人的浓烈的香水味、有鸡鸭鹅的粪便味、还有人脱了鞋的脚臭味、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原本就晕车的我,胃里翻江倒海,在摇摇晃晃中作呕!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汽车终于到达月白学校的镇上。我晕晕沉沉地下车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几经询问找到公共厕所,用冷水洗了脸,漱了口,拍了拍一身的尘土,闻了闻身上有没有异味,收拾一翻,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月白,我又元气满满,复活过来。
我原本买了两瓶可乐,想了想,又买了一瓶,我自己喝一瓶,一瓶给月白,一瓶给苏飞。啃了两个馒头,拎着三瓶可乐,一路打听着去月白的学校。兜兜转转,等我到学校时,门卫室的大爷告诉我,已经是考试的最后一科,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我心里挺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进得学校就是操场,我翻身上单杠,坐上去左摇右晃几下后就掌握了平衡,坐得高、看得远,这个位置正好看清考场里出来的学生!
“铃……”下课铃响后,陆续有学生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苏飞,走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看样子考得不错。
我边挥手边喊:“苏飞,苏飞!”
他东张西望,我:“嘿,这儿呢!”
他看到了我,向我跑过来,很高兴:“小沫,你怎么来啦?”
我拿出一瓶可乐扔给他:“怎么?我不能来?”
他稳稳地接住,讨好的笑:“当然能来,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在人群里寻找月白:“算是吧!反正你跟我一起回就对了!”
他挺高兴:“那肯定的呀!走,我带你看看我们学校!”
“不急,再等等!”月白还没有出来。
苏飞小声的嘀咕:“我就知道,怎么会好心来接我,只是为有些人来的!”
我拿眼瞪他:“怎么?不服气?那你别跟我一起回!可乐还来!”
他又嬉皮笑脸的:“我都喝了,怎么还?我就说说嘛,我跟你一起等!”
“哼~”我傲娇的不理他,伸长了脖子望,月白还没有出来!
等、等、等,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从单杠上跳下来,拿着可乐,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喊……一群女生推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围住了月白,两人撞在一起,女生娇羞的红着脸,月白的脸也很红,可是却没有推开那个女生,一群人起哄!
只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冲上头顶,心口疼得厉害,气喘不匀,“呯!”手里的可乐,被我扔向了人群,在人群边炸烈开来,所有人转头看我,我盯着月白,狠狠地瞪,狠狠地恨,牙齿咬得下嘴唇生疼,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转身跑开……
月白,我来见你的路上,风中带着甜,何曾想?见你时,风带走我的泪,还抽疼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