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首辅一口老血喷出,昏死之后,朝堂之上顿时一片手忙脚乱。
司礼太监冯太保看了看龙椅上的神景帝。此时,信奉佛教的神景帝慈眉善目,像个悲悯天下的大善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谁曾知道, 眼前这位曾经杀人无数?冯太保使劲的挤出脑海里一些不良想法,叹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拂尘,大声喝诺道:“传御医!”
顷刻,赶来的御医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又是针炙又是灌汤,王首辅这才长吐一口气,幽幽醒来。
“佛祖保佑,爱卿是我大颂的肱骨大臣,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见王首辅醒来,此时,神景帝犹如得道高僧。
“圣上,不可啊!”王首辅刚一醒来,不顾自身伤病,立马翻身跪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道。“圣上信佛,将佛教立为国教,这就可以了。但普天之下,这些黎民百姓,还要吃喝拉撒,光靠佛法渡不了大倾百姓啊。”
“钦天监这些年来无怨无悔,尽职尽责,为保我大颂安危,斩妖除魔,不知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我大颂如今固若金汤, 与钦天监震慑那些魑魅魍魉密不可分啊!圣上, 三思啊!”
“王爱卿, 你糊涂,如今大颂天下太平,不是天下百姓人人崇佛向善的结果吗?”神景帝有些不悦道。
王首辅一怔,似是没料到神景帝如此说辞,竟让他无言以对。半晌,他才咬牙站直了身体,道:“圣上可曾记得?大颂立国之初,与钦天监的有过承诺一事吗?”
“哼!此事无需再议。朕念你年老体衰、功高劳苦,你先好生歇息去吧!”见王首辅仍然喋喋不休,神景帝有些不悦道。“退朝!”
出了金銮殿后,牟贤坐在轿子里,守夜人金镜杨雄扶着轿沿,静静的走到皇城的大道上。
轿子里,牟贤心事重重,正在脑海里复盘着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
今天早朝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太大,神景帝竟然要尊佛抑道, 难道他就不怕钦天监大司命那老东西杀进皇宫?拆了万年寺吗?大司命发起火来,慧觉国师接得住吗?
钦天监大司命深不可测,只是不知道和国师慧觉大师比起来又怎么样?最近这十年来,谁也没有见过大司命出手,也不怎么问世事。出手的,都是他那些弟子!有传言说,他老了,快要羽化登仙了。
但大司命几十年前就是一品高手,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战力,又经过几十年的淬练,不知道又达到哪种境界了。
守夜人衙门向来与钦天监两不相干,互不打扰,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派人去试探。
知道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打算?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般淡然处之?
牟大总管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霾,突然间,轿子停了下来。牟贤正准备发问,杨雄就揭开轿帘,小声道,“牟公,皇后娘娘差人叫你去一趟!”
牟大总管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于是,这顶四人小轿便拐了一个弯,跟在这位前来报信的宫女身后,随着曲径幽深的小道,来到了永和殿。
大殿门口,雍和皇后的丫鬟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牟贤后,作了一个万福,便一言不发将牟大总管领进殿内。牟贤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雍和皇后,跪下口呼:“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雍和皇后凛声道,“平身!赐座!”侍候的丫鬟立马便搬来一个宽大的椅子,献上茶水。牟贤坐下以后,雍和皇后对着左右侍候宫女道,“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又对着牟贤接着说道,“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生疏!”
摒退左右后,雍和皇后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忧愁,走到牟贤身边,用颇为急切的语气道:“昨天晚上,圣上驾临永和殿。”
牟贤端在手上的茶碗微碗微微一抖,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意味,随即又镇定自若的呷了一茶水,道:“微臣恭喜皇后、贺喜皇后了!”圣上自从信奉佛教以后,就不近女色。但此时还能临幸皇后,确实值得祝贺。
雍和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牟贤,你我真得要如此生分吗?”
牟贤苦笑道:“难道娘娘叫奴才来,不会是为了这些事吧?”
雍和皇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缓缓说道:“皇上说,国师劝他放下!他想建立天下一统的佛国!说这样可保江山万代。”
建立天下一统的佛国?难道这就是佛教的终极目的吗?牟贤身子微微一振。圣上先是立佛教为国教,如今又要尊佛抑道……
尽管他对佛教的目的有了清晰的认识,但一想到这个竟然是这个结果,他依然感动不寒而栗。
西方有佛国,不远万里。佛教自西而来,据说那里是西方极乐世界,曾经大颂也有高僧西行万里去取经,弘扬佛法。佛教也在中原大地数度沉浮。
但佛国究竟是什么样的,从来都只存在于文献之中,守夜人衙门近年来的档案中也没有完善的资料。
为了摸清佛国情况,牟大总管又想起了派去佛国暗中打探情况的银镜张松,一个无数次深入敌后出生入死的优秀探子,只是去了一趟佛国,便变成了一个和尚,回到京师守夜人衙门口口声声说自己罪孽深重,要渡化老夫。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