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宁静，粗糙的水泥砖墙上蜿蜒着一片说不上名来的枝条，它因冬日萧条着，死气沉沉地攀附，只有当人仔细地去看时，才会发现那纵横的棕黑中，冒出了一株指甲盖大小的新芽。
那大抵是初春的痕迹，有些青涩地舔舐着冬的冷厉，润物细无声。
同样青涩稚嫩的少年少女，顺着这面经历了不少风雨蹉跎的墙缓步而行，说起悄悄话。
喻音抬起眼，仔细地打量着身侧的少年。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远处，少年侧脸依旧俊逸好看，可相比上一次见面，脸颊似乎陷进去了许多。
这么一看，她才注意到少年的身形都清瘦了，连握着她的手的骨节，都更加明显。
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硌得她的心也七上八下起来。
她眉尖渐渐蹙起，轻声道：“感觉你最近很累。”
少年身躯一滞。
“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喻音还是把她想问的问出口了，“和你聊天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没有心不在焉。”他生怕她误会，将苹果核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内，开口：“因为我去兼职了，一干起活来就很容易看不了手机，有时候匆匆看一眼，只能尽量简短回复。”
“兼职？”喻音有些怔愣，“你最近很缺钱吗？”
“不是最近，以后都很缺。”徐琛瑾坦然道，见喻音眉间隐隐的担忧，他像是猜到她的所想似的，笑了一下，说：“徐斌海没断我钱，我过得没那么惨。而且，给我钱那是他应该的，我可不会为他着想啊。”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
“呐，第一，”徐琛瑾的手覆上她的后脑勺，顺了下她的长发，才轻轻拍了下，柔声道：“因为你。”
“交女朋友了，总不能让女朋友和我一起喝西北风吧。”他道，“是，徐斌海是给我钱，但把那种人的钱花在你身上，总觉得会恶心到你。况且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自己得有能力养吧。”
身体里有暖流淌过，被在乎原来是这么的令人欣喜，欣喜得有什么涌上鼻腔，似乎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
可喻音看着他憔悴的眉眼，又觉得被那份沉甸甸的欣喜给压住了，以至于她并不怎么开心，说：“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图你的钱，你没必要为了我去浪费时间。”
“啊，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而且这只是第一点原因，”徐琛瑾笑着道，“第二点嘛…”
“我想好了，”少年有力的语气里含了不加掩饰的野心，“如果让我就这么一辈子就待在这个小县城里，太不甘心了，我要读大学，所以我需要钱，我不仅要读大学，我还要脱离徐斌海，不靠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好像这么一想，这第二点也有你的功劳，没有你，我大概还会一直混下去，是你让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徐琛瑾说着，揽过她的肩，得意地说：“我可厉害了，一天兼五六份职呢，收入可观。”
五六份，疯了吧。印象中徐琛瑾偶尔晚上还会给她发消息问她习题，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他到底怎么挤出来的时间？
怪不得他瘦了这么多。
喻音心疼地望向他：“你这么拼，身体垮了怎么办？”
少年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不会，你不用担心我，假期就这么长，上学以后时间就没那么充裕了，现在多干一份是一份。”
喻音眸光一暗，她若有所思地拉住他的衣角，俩人停下步子，喻音抬起眸子，对上少年有些疑惑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愿意接受，钱的方面我可以为你解决。”
“哈？”徐琛瑾眉梢微扬，他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动，挠了挠她的脖颈，扬唇笑着说：“你要包养我啊？”
他的语气依旧懒洋洋的，听不出喜怒，也让喻音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喻音一直以为家里公司真的出事了，然最近她才发现，或许并没有，爸妈给她卡里打的钱甚至越来越多了，似乎又回到了靖华那个时候。
喻音如实道：“我爸妈给我打的钱我花不完，我可以存下来，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不用愁，实在不够，我爸妈那边也很好说话…”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头顶的声音打断。
“我不愿意。”
她一顿。
徐琛瑾掰过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情愫流转，在暗夜里不太清明，他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
少年思索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叹出一口气，将她抱紧怀里，怀中，少女的身体仍旧僵硬着。
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处，她发丝上的清香幽幽地飘来，让他的心也柔软了。
徐琛瑾低声说：“是我不好，我刚刚的话让你有压力了。其实说实在的，我不仅是为了你，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我想过好的生活，成为更好的人，这一路我所要经历和承受的，都是我为了达到目的而必须要接受的考验，这些不用你来负担。”
感受到怀中的人身体松动了几分，他笑了笑，手臂紧了紧，说：“就像你，你跳舞很苦吧，我看舞蹈室里那群小朋友都被折磨得鬼哭狼嚎的，也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