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下面一阶,视线正好能与她齐平。
喻音就这么撞进一双盛满温柔的眸中。
灰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都被模糊了,只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仿若晨间雨露,在她的视线中积攒了点点碎光。
喻音别过目光,随意地落在一处,语气却是很镇定地道:“你上来就是,你要是不怕,还可以直接和我回去。”
“可以啊。”寂静中,他缓缓笑起来,说话间,抬腿,一只脚就踏上她的台阶,抵着她的鞋。
喻音感到逼仄,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他的另一条腿也顺势迈了上来。
她睁大了眼睛,腹诽了得寸进尺,此刻她终于明白徐琛瑾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简直写满了无耻这两个大字。
偏偏她又是不肯服输的,尽管是想让徐琛瑾知难而退却显然没成功,但既然是她开的头,她硬着头皮也得接下去。
“那走。”
喻音想拉开和他的距离,只是还没等她有机会转过身,徐琛瑾手臂就揽了过来,圈住她的腰。
距离骤近。
很暗,很近。
他能清晰地分辨她根根分明的眼睫,而比这更清晰的,除了他激烈的心跳,大概就是她乱了频率的呼吸。
目光顺着她的鼻梁往下,顿住。
牙齿轻轻嗑着舌尖,他眸光深了深。
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他曾问她,是否可以接吻,她同意了,但最后却是他犯了怂,只敢颤巍巍地亲了一下嘴角,事后肠子悔青了也没用。
然,那淡淡的柔软,却烙印进了心底。
他炙热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终于还是移开了。
利落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徐琛瑾松开她,笑道:“得了吧,我进去你爷爷奶奶不得剥了我的皮。回去睡觉吧。”
喻音摸了摸额头,脸色微红,说:“你这样就不怕他们剥你皮了?”
徐琛瑾:“嗯呐,我跑得快。”
喻音:“……”
他不再闹她,由她上了楼。
喻音走到一半,又探出个脑袋,隔着栏杆,喊他:“徐琛瑾。”
“我在呢。”他微仰着头看过来。
她屈指将一缕发丝绕到发热的耳后,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晚安。”
说完,她似乎是有些害羞,不等他的回应,几步哒哒哒地就没了影。
晚安。
徐琛瑾在心里说。
路上喻音已经和爷爷通过电话,说会晚回来,让他们不用等她。
二老语气透着隐隐地担忧,但想着今天是过年难得一次,何况喻音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现在有了朋友,他们更不能制止,也就同意了。
喻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时,客厅还给她留着灯。
心里涌进一股暖流,她悄无声息地换了鞋回到卧室,洗漱好了后才一头钻进被窝里。
喻音看了眼时间,估算了算,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点进徐琛瑾的聊天窗,敲下一行字。
一条小鱼:到家了没?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到了,刚洗好澡。
喻音正想着回些什么,手机震动一下,又来了一条消息。
徐琛瑾:我睡不着。
一条小鱼:我也是。
徐琛瑾:满脑子都是你。
徐琛瑾:这一切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那句直球的情话落入眼底,她心跳加快了几分,翻了个身。
一条小鱼:我也一样。
不只是徐琛瑾,今天发生的事,一幕幕,现在回想起来都令喻音感到不可思议。
曾经,喻音总是因为他的靠近而心绪不宁。
很多个夜晚,她伏在案前写试卷,眼前是复杂的题干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像电影似的将白日里他的面容和动作回放。
那时她才恍然察觉,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含笑的眼、微扬的唇、坚毅的鼻,连那对象征着桀骜不驯的耳钉,都被她如此深刻地刻进了心底。
她对他的变化开始敏锐起来。
换了对耳饰、修剪了头发这种细节,她总是在见他第一眼就能发觉。
也许,这就是喜欢。
她一向遵从内心的选择,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认真地在一起。
快一些没关系,怕的是错过。
后面的日子,喻音经常和徐琛瑾在嘉北到处跑,很快,她就将整个嘉北都熟悉了个遍。
她很聪明,有规划效率又高,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和试卷她分了批次,按时完成每天的量,写完后就没事干了。
正巧年后,殷华老师在嘉北开了家舞蹈机构,邀请她去当助教,喻音闲着没事干,就答应了,去带一群小朋友也挺开心。
只是年后的徐琛瑾似乎很忙,前几天几乎都是他在约她,一过了初六,不仅见不到面了,连消息也发得少了,一晃眼再过不到一周就要开学了,他们两个人明明都在嘉北,却遥远得像在异地恋。
喻音写完试卷,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伸手翻过毫无动静的手机,点进聊天软件。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中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