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假小子的模样,甚至名字也不像女生,”她面对着喻音,有些坦然又有些拘束地摊了摊手,“我天生皮肤就黑,很多人见到我都会以为我是个男生,你当初也没看出来吧?”
喻音想起第一次见到刘言那天,她确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女生就是女生,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刚开学那会儿,我碰上了一群混混,他们当时是这边有名的恶霸,把我当成了男孩,总是堵着我问我要保护费,我很害怕,就给了几次。”再度提起那段记忆,刘言眼睫飞快地眨了眨,声音还微微颤抖着。
“后面我实在没钱了,那些人勃然大怒,要对我动手,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是徐琛瑾听到声音过来发现了我,还和他们打了一架,那天过后,那群人就再也没找过我。”
“最让我觉得感动的是,我们在班上几乎不打照面,但他竟然认识我,我和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和我说,女生一个人走夜路要多加小心。”
她会永远记得那一个夜晚。蝉鸣声声,漫天繁星,少年随口说了句话,她的心脏就怦怦跳不停。
尽管因为炎热,她身上长满了难受的痱子,她的短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很狼狈,但少年如一阵清凉的风,猝不及防地来了。
只可惜这阵风自由随性,无法触碰更不会停留在她这里,匆匆拂过她后就不再有交集。
“你喜欢他吗?”喻音问。
她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刘言登时手脚冒汗,涨红了脸,下意识就回头看了一眼,见徐琛瑾没有走近,才低声说:“我知道没有结果。”
“你知道吗喻音,其实我一见到你,就很羡慕你,”刘言坦言,“有时候羡慕得狠了,也嫉妒过。你不缺钱也不缺朋友,那么自信而落落大方,长得漂亮,连成绩都很好。我偶尔想,如果你是天才就好了,这样我还可以骗自己是先天性的差距,可是你竟然还很努力,真是有够讨厌。”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如同蚊蝇之声,但喻音还是听见了。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也并没有刘言口中那么完美。
喻音道:“你说我不缺朋友,可我之前根本没有朋友。”
“怎么可能?”刘言不相信。
喻音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小时候没人爱和我玩,后面我就不怎么合群了。”
刘言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明明性格这么好…”
“刘言,我发现你有一点特别不好,”前方就是集合点,喻音停下来,转身正对着刘言,说:“你总是善于忽略自己的优点,然后努力地挖掘出不完美的地方,无限放大,那些长处和优势,你却一点点地埋没掉了。”
那天下午,有一个刘言曾经羡慕过、嫉妒过的女孩,对她说:“你并不差,你足够好了,可是你看不到。”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可她憋在心里没有说。
她觉得徐琛瑾对喻音不一样,很不一样的不一样。
周一的上午,月考成绩就发了下来,众人围在排名前七嘴八舌,喻音刚走过去就有人道:“喻音,你真厉害!拉了那么多分呢!”
喻音走近一看,才知道她冲上了年级第一,并且以十五分的差距拉开了盛演,而年纪第三则被隔壁班的一个名字代替。
喻音往下看了看,刘言掉在了第四,比盛演少三分,与前一名仅仅只相差零点五分。
有点可惜,但问题不大。
她拿着保温杯去后面饮水机接水,接着接着就回想起前些天刘言说的那些话出了神,竟然忘了接的是滚烫的热水,杯子满了,烫水溢出来,直接洒在她的手上。
她痛呼一声,热水蒸腾,眼前也顿时朦胧一片。
喻音正要动作,蓦地一片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不等她反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下开关,抓住她的手匀速放在出水口下面渡冷水。
“你怎么搞的?接个水还能发呆?”冲过来的徐琛瑾骂她。
那天体育课后,她和徐琛瑾已经快五天没说过一句话了。
她很能忍痛,半天不吱一声,没几秒热水先前的雾气散去,徐琛瑾本来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却冷不丁瞥见她白净的脸庞上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他全身猛然一僵,立刻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冲得差不多了,徐琛瑾把她的手拉过来瞅了瞅,着急地说:“红了红了,你别哭啊,我给你买药去。”
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喻音眨眨眼睛,又掉了滴泪。
她…这不过最开始烫得那一下的生理反应而已,不是她真的哭了。
医务室离教学楼有些距离,但徐琛瑾回来得异常快,他额头上冒了些汗,显然是用跑的。
他将药管管盖拧开,挤了些在棉签上递给她,“我问过医生了,她说你这个没什么大事,就按时涂药,这个药一天涂三次,就可以了。”
徐琛瑾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但没有眼泪,他在心里舒了口气。
“谢谢。”喻音将冰凉的药膏涂在手背上,水是流动的,红色覆盖了她大半个手背,但幸好冲洗的及时,没大问题。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