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要回班级,两人在半路就分开,喻音转身来到办公室门前,屈指叩响两声。
“进。”刘玲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这才推门走了进去,礼貌地开口:“老师,您找我。”
“对,”办公室里除了刘玲就再没了别的老师,她此时正一脸心疼,招招手示意喻音走过来些,“傻孩子,身体不舒服要知道和老师说,知道吗?”
喻音一头雾水,刘玲接着说:“你妈妈刚才啊都和我反应了,说你从小就有哮喘,你说说,哮喘这么大个事,怎么都不知道告诉我们。”
喻音眸光一顿。
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已经在上物理课了。
喻音站在门口打报告,老师喊她进去,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她的病史还是因为她在这次月考中拿到了近满分的原因,那声音不同以往,格外轻柔。
头顶的吊扇呜呜地响,像是有一双手将她的思绪绕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
喻音坐下,翻开书本。
下一刻,老师的声音再次在教室中响起,她却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外,眨了眨眼睫,鲜少地出了会神。
妈妈说是在她是在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烧坏了支气管,从此留下了哮喘的病根。
发作最严重的时候往往是与死神擦肩,喻音永远记得那窒息到濒死的感觉。
好在父母带着她积极治疗,现在除了情绪特别激动或者是闻到刺激性粉尘会偶尔复发外,她与正常人无异,体育课她能上,舞蹈的体能训练她也撑得住。
喻音觉得她妈有点小题大做了,既然已经没问题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她不喜欢别人望向她时,眼底不加掩饰的怜悯。
那像是一把刀。尽管它的表面看起来无比的善意,但刀就是刀,包裹再多再厚的糖衣,褪去了看本质依旧是刀。
从记事起,父母的同事朋友见到她,总会带着同一种既同情又惋惜的语气说:“长得多标致的孩子啊,可惜了,得了这么一个病。”
“诶呦,是哮喘啊,那你们可得好好保护住了,搞不好就……”
大人们那套欲言又止后的暗示喻音在五岁的时候就听得懂了,她站在一边,平静地接话:“就死了呗。”
大人们惊愕又羞愧,连忙又欲盖弥彰地摸摸她的头,嗔怪道:“别乱说,小孩子懂什么死呀活呀的!”
可渐渐地,喻音终于是没了伙伴。
原由是她刨根问底问出来的。
“大家都不肯和我玩了,为什么你也不和我玩儿了?”
那个她曾经的玩伴支支吾吾地回答:“我爸妈说你有病,不能和我们到处跑,不然会、会那个掉的!”
小孩子到底说不出口,将“死”这个字眼替换掉了。
长大后的她能理解大人们为什么嘱咐这样的话,但是依旧会忍不住难过。
老师看穿了她的心不在焉,用戒尺在她桌子上敲了敲,“喻音,就你吧。”
喻音猛地回神起身,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出神了大半节课,黑板上老师让她演算的题是这节课才讲的知识点,她一个字都没听,只好歉疚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老师,我走神了。”
老师很喜欢个性不张扬也不作妖的喻音,何况成绩也好,就也没有为难她,告诫了几句就让她坐下了。
后半节课的喻音收了心,明显认真了许多,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说了句孺子可教也。
回家后,喻音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喂,宝贝小鱼,在学校一切都好吗?”那头响起喻母略疲惫的嗓音。
喻音的话如鲠在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都好,你们呢?”
“我们也都好,你别担心。”
喻音“嗯”了声,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喻音突然开口:“妈妈,你和老师说了我的事?”
“对呀,不让老师多多关照些,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怎么放心。”喻母听出了喻音语气中的低落,温声安抚道:“我们小鱼不喜欢这样,我们都知道,但是爸爸妈妈总是会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小鱼能理解吗?”
喻音看着眼前的习题,突然觉得脑子很乱。
“我知道,”她捏紧了些手机,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很想念你们。”
“爸爸妈妈也是,但是没有办法,公司的事还没有处理好。”喻母叹了口气,“对了,你手里钱够不够用,不够妈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喻家还没那么落魄。
闻及此,喻音垂下眼眸,不怎么开心,干巴巴地回答:“够用。”
挂了电话,喻音随手将手机丢到床上,翻开作业本,却怎么也沉不下心。
这种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喻音在课堂上被频频点名,又被叫到办公室教育。
出了办公室,叶新新就凑了上来,一路关心地问:“音音,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喻音摇了摇头,“心情不好,没事。”
心情这个东西,她也控制不住。
看着喻音不像想说的样子,叶新新就没有追问。
她四下张望了望,“杨晓那小子,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