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常根据土地、人口、贫富将各县邑定为上中下三品,北地暂时还没有依从此例。
单论贫富,巫雄无疑是下品;若论土地,则又不然。
巫雄虽地处偏远,占地却是颇广,方圆足二十多里,比一些诸侯王的城池还大,按南地标准已是极大县。
姜佛桑找休屠问过,巫雄县在籍民户总有五千余户,人口近三万,亦是大县标准。即便如此,人口与土地多少还是有些不相衬。
究其原因,除了北方地阔,再就是巫雄本为一座军马粮草城。
它与蕲州一样要常年面对胡虏的侵扰,作为豳州的屏障与大后方,除粮草人口之外,最重视的就是马匹,城池建得大些也在情理之中。
不仅大,城池前后皆有牧马河,春来草肥水足,倒是格外适合马匹的繁育。
他们抵达时已近傍晚,街上行人寥寥,其中一个城门吏引他们去了衙署。
衙署坐北朝南,遵循的是左文右武、前衙后寝的布局。
衙前有照墙,绕过照墙,中轴线上依次有大门、仪门、正堂、宅门、二堂、内楼等六进厅堂和五个院落。
出衙署大门内东侧边门,东区一片房舍,自南到北建有土地祠、东仓、幕厅、书斋;大门内的西区同样也有一片屋舍,首为监狱,监狱后东西厢为仓房、西仓,中为捕厅,捕厅后为内宅。
另外还有库房、庖室等等,主从有序、错落有致,廊道相接、浑然一体。
原是青墙灰瓦、乌梁朱门,只是年深日久,建筑已有些斑驳老旧。不过比预想中还是要好上许多。
进了大门,仪门还是关着的。
“上官且稍后。”城门吏殷勤陪笑,“已让人去通知县丞了,等……”
一路跋涉,天也不早了,谁耐烦等?萧元度抬手制止了他的聒噪,直接从东角门进了。
大堂是诉讼、审讯的场所。大堂后面为二堂,是议事办公和会客的地方。
大堂与二堂之间有宅门相隔,东边是军械库,西边是架阁库。宅门两旁相向建有班房,是看门的门子日夜轮流值班和住宿之所,以防闲人进入。
作为通入内宅的咽喉之地,值守之人当然也需是县令亲信,不仅作传达之用、还负有保卫之责。
再后为三堂,便是县令与眷属的内宅正寝,也即日常起居之所。三堂后为后花园。
一路走的都是砖砌的甬道,到了三堂换成了青石的。
进了院门,环视一圈,但见主室面阔三间,左右耳房各二间,东西廊屋各三间,倒是简洁。
行装全部搬进了院中,有她的,也有萧元度的。
菖蒲请示:“女君……”
姜佛桑看了萧元度一眼,恰逢萧元度也看向她。
两人都不说话。
忽然一阵吹打声传来,由远及近。
很快,二堂的门吏来报,说是县丞求见。
萧元度皱了皱眉。正和姜女较量的当口,并不愿在此时离开。
“不见!”
“公子,”休屠提醒,“不见怕是不妥。”
萧元度最烦这些繁文缛节,想把人叫进来见……虽说他心里并没真正把姜女当做自己的女眷,到底也还没浑到那份上。
斜睨了休屠一眼:“我回来就要歇息。”
这句话咬着牙说的,说完甩袖就走。
“……”休屠挠了挠头。
县丞范广带着一干衙役吏员等在二堂,远远见着一道高拔的身影,纳头便拜:“恭迎上官!”
拜完,范广直起身,示意吹打人员:“继续!继续!”
鼓乐蓦地大作,过于突兀刺耳,萧元度脸立时黑了下来。
“这是作甚?”
“我等引颈盼望了多日,颈子都伸长了,就盼着上官到任。”范广笑呵呵道,“上官有所不知,在此之前,卑职日日都要去西城门望上两三回。也是巧了,今日俗务缠身没及去,偏上官今日就到了!实是老天弄人,有意让我等抱憾!”
萧元度见他拉拉杂杂说了一通,全是虚话,耳边又聒噪得厉害,不耐烦道:“且让他们停下!”
范广得令,连忙转过身去,抬起两手往下压了压,喧嚣声顿时消弭。
萧元度脸色好看了些,仅仅是一些。
“行了,见也见了,没正事就赶紧走,有正事就留到明、后日再说。”
范广忙道:“上官稍候,卑职有一言。”
萧元度停住脚,环臂半侧过身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有屁快放。
“是这样,为了迎侯上官,我等绸缪良久,笙箫鼓乐都是早备下的,本该大开仪门迎上官进衙以示隆重,谁料……”范广呵呵一笑,“上官体恤我等,到任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卑职们却不能不尽孝心,现已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设了宴,还请上官赏脸赴宴。”
“哦?”萧元度抬手摩挲着下颚,“最大的酒楼?里面都有什么?”
范广见他这样,以为有门路,两条扫帚眉兴奋得似蚯蚓一般,凑近道:“酒楼嘛,美酒佳肴。自然也少不了……”
关于新任县令的为人品性,范广早已打听透了,为了投其所好,他可谓煞费苦心。
若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