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没有人可以挡你的路。就连我也不能还是说,在我与……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没人可以阻止我,你也不行。”
姜佛桑微微愰神,但双眼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说起来,我该感谢你的父亲,是他让我明白这世上最为锋利、最能见血封喉的武器是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权力。你是我想要的,无上的权力也是我想要的。我有些贪心,想要二者兼得,但如果注定无法兼得”
最后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或许我们都该感谢的是上苍,四年后的阔别重逢让我们有机会彻底认清彼此。认清了,也就可以死心了。”
心口燃烧得正旺的那团火焰突然被一阵冷风扑灭了。
那冷风呼呼作响,吹得人衣衫猎猎,头顶上也跟着雷声大作。
南州这个时节竟然还有雷。
萧元度分神想着,眨眼已是风驰雨骤。
他们此刻并不在室内,而是在常用于乘凉夜谈的晒台上,今晚无星无月,没想到会突然降下雨来。
想拉她入室,免得被这铺天盖地的风雨打湿。
看着她单薄却毅然决然的背影,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缓缓握紧,终是垂落了下去。
双脚黏在原地,没有再往前。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腔热血似凉尽了,再没有力气朝她走半步。
“若果,这真是你想走的路,”艰难地,一字一顿,“我,成全你。”
身后再没了动静。
天地间霎时间只剩下风雨声,雨水密密麻麻砸进池塘,有股惊天动地的气势。
这股气势掩盖了离去的脚步声,以及某些细微的碎响。
眼底陡然起了雾,姜佛桑缓缓转身。
不知是不是周身都已被雨水打湿的原故,萧元度离开的脚步沉甸甸的,背影蕴含着一种无法排遣的失望孤独。
踏上九曲桥之前他停了一下,微微转首。
姜佛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以为他会回头,但是没有。
以往,无论两人发生怎样的矛盾,他总会回头的。
这是头一次,他头也不回。
姜佛桑也没有再追上去。
就那么静静看着,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直到消失。
终于,他还是走了。
对着空荡荡的九曲桥,缓慢眨了下眼睫,成行的雨水顺着脸庞滑落。
“女君!”菖蒲擎着伞急急从远处跑来为她遮雨,“五公子怎么”
姜佛桑紧紧闭上眼,忽然感觉很累很累。
当晚,姜佛桑歇宿于南柯小筑,没有返回宫城。
翌日推开窗,艳阳当空,昨夜的风雨仿佛只是一场幻境。
然而另一场风雨又至。
自国君出巡归来,重立王后的传言就甚嚣尘上,宫城中人都在猜最终会花落谁家。
出巡之前众人都觉得婀媃妃胜算更大,等到出巡回来,琦瑛妃的呼声却是高了许多。
看国君的态度,似乎也更属意琦瑛妃。
近日来赏赐不断,更命织室赶制了一件灿若云霞的上服。
听闻为白质方纹、广幅大缕,绝细而轻软,珠辉且玉丽。
更有人说那分明就是朝霞吉贝,王妻之服,没有大半年之功绝对赶制不出来。
往前推大半年,也即是兽园事件之后……
一时间不知多少宫妃捶胸顿足。
当日猛兽袭君,挡在国君前头的若是自己该有多好!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只能安慰自己,继后是宽和大度的琦瑛妃,总比是那个小性善妒的婀媃妃强。
一大早,织室令亲自往昭明宫送上服,半道碰上良媪。
得知琦瑛妃不在宫中,织室令琢磨是不是等琦瑛妃回宫之后再走一趟。
良媪清楚自家女君有多忙,哪有闲情管这些服用之事,就道:“交给我罢。”
织室令知道琦瑛妃有多孝敬这个乳母,自然没什么说的。
“千万要小心……”
上服盛放在加大的漆盘中,折叠整齐,织室令转交给良媪,千叮咛万嘱咐。
良媪见他如此谨慎,便没交给身边的宫侍,亲自捧托着往昭明宫而去。
途中要过一道拱桥,拱桥之上,与环佩玎珰的籁音夫人逢个正着。
宫侍行了礼,良媪只是微微躬身,“籁音夫人。”
籁音夫人注意到她捧着的上服。见其轻如茧纸、细腻精密,乍看皑如雪,日光一照又绚烂若云霞。面色便不甚好。
后宫之中,对于琦瑛妃继立为后之事,有人心服口服,自然也有人不服。
籁音夫人恰恰就是那个不服的。
在入宫之前她对国主身边的两位宠妃就有所耳闻。
率先见了婀媃妃,确是风情万种的美人,但籁音夫人私心以为自己的容貌并不输她多少,论才艺的话就更是旗鼓相当。
比过一个,自然要比另一个。
可惜琦瑛妃难得一见,见面也一直蒙着面纱,无从比起。
由于国君重色,宫里人本能认定她必有倾国之姿。籁音夫人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