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终于也从极度的撕扯中逐渐归于平静。
偏偏今晚又来了这里。
是谁说的?今天事,明天事,一切都会结束,一切都会过去。
事实却是,今天已经结束,明天也将结束,难以结束的永远是昨天。
长廊上她惊惶奔逃的身影一闪而过,花圃中传来她柔声呼唤雪媚娘的声音,书室中的她或是捧卷细读或是伏案疾书。
再往前,她又含笑伫立在中庭,看他舞动银枪,舞到大汗淋漓时,徐步上前为他擦拭……
拾阶而上,推开主室的门,迈步进去。
灯已点燃,想是仆妇所为。
绕过屏风,进了内寝。
在这里,他与姜女耳鬓厮磨、辅车相依,难分难解……
此时罗帐荡然、榻空衾寒,独余一个身着锦衣的小小人偶静静搁在里侧。
人偶弯弯的嘴唇似乎在冲他笑。
萧元度也弯唇笑了一下。
待要俯身去拿人偶,手僵在半空。
想起去蕲州的前夜——
萧元度终是答应了让姜女回南地,但回到南地后要勤给他写家书,他会让专人去取。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扯到了随萧琥巡视边郡那阵子,他一日一封乃至两封家书往棘原送,而后翘首盼着她的回书。
回倒是回了,却及其敷衍,到后来三两句就给打发。他拿到手翻来覆去地找,连句想听的话都没有。
姜女便问:“你想听什么?劝君早还家,绿窗人似花?”
萧元度腻上去道:“你要这样写,我插翅也飞到你跟前。”
姜女只是笑,到底也没答应家书之事,言道不若送个人偶伴他,见人偶便如见她了。
伸出去的那只手缓缓收回,笑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