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仿佛方才所为无半点不妥。
走得也极其干脆利落,眨眼之间已是人去屋空。
樊琼林跑过去扶起樊琼枝:“阿姊、阿姊……为何哭成这样?可是伤到了哪里?”
哭?樊琼枝如梦初醒。
抬手摸了摸面颊,触到一手水迹。
她竟然哭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樊琼林一眼瞥到她颈侧的伤口,“血!阿姊,你流血了!”
樊琼枝不知是怕血还是由之想到了什么,在樊琼林一递一声慌张地呼唤声中,眼一闭,软软倒了下去。
医官来了又走,萧元度抱臂站在榻边,面色沉黑,不知在想什么。
樊琼林守着樊琼枝寸步不肯离,终于见她眼皮颤动,欣喜叫道:“阿姊?”
听到这身叫喊,萧元度侧身看去,也跟着松了口气。
樊琼林已经从医官那得知阿姊并无大碍,眼下人也醒了。放下心口大石,立即便将矛头对准了五少夫人。
“阿姊,”背对着萧元度,冲阿姊挤了下眼,“你本是一番好意,想要化解五公子与五少夫人之间的嫌怨,五少夫人她不领情也便罢了,为何还要这般对你?”
樊琼枝才醒来,本就有些恍惚,听到五少夫人,恍惚又加重了几分。
那张脸,她并不陌生,让樊琼枝惊骇的是她的声音,为何与梦里抚琴的女子如此相似?
不,还是不一样的。
梦中女子的声音若风轻若水柔,五少夫人的声音却掺冰杂雪,听起来刺心砭骨。
尤其她看自己的眼神,那种眼神……
樊琼枝又开始抖了起来,不停喃喃着:“我、我不知道,她一进门就——”
紧紧抓住樊琼林的手,整个人惊惶又无助:“阿弟,我害怕!她那样看着我,我好怕……”
她的模样没有半分作假,是真得迷茫不解,也是真得发自内心的恐惧。
萧元度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
即便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见了那个人,还是怕到了骨子里吗?
樊琼林见阿姊这样也不好受,当下更是恨极了姜佛桑:“那毒妇简直心如蛇蝎,还——”
“住口!”
姐弟俩被这突然的一声厉喝俱吓了一跳,齐齐望向他。
萧元度面色僵冷,意识到自己失态,缓了一缓。
“她,”开口,声音绷而涩,“她并非狠毒之人,此间定有误会。”
说这些话时,他避开了琼枝的视线。
想当初,京陵永安寺内初逢姜六,有一瞬间确实动过杀机。
之所以未动手,除了不想让她死得太便宜,再有就是想等找到琼枝,让她给琼枝磕头赔罪之后再取她性命。
而今,琼枝就在他面前,他却开始替姜六遮掩粉饰起来。
明明自己也曾以毒妇称之,当这两个字从旁人嘴里出来,却觉刺耳无比,难以忍受……
注意到琼枝正以错愕的眼神注视着他,这感觉就像在被前世的琼枝质问一般。
萧元度如芒在背,愈发无颜以对,“今日之事是她不对,我代她跟你赔个不是。你,好生休息。”
又嘱咐了樊琼林几句,“好生照顾你阿姊,药煎好让她服下,若有不适,及时唤医官。”
话落匆匆离了琼芝别苑,飞马往北城而去。
樊琼林顿觉情况不妙。
今日情形虽有些失控,累得阿姊受惊又受伤,效果却是超乎预计的。
姜女当着萧元度的面恶行恶言皆犯,这不比任何暗戳戳地挑拨离间要好使?
正所谓眼见为实,萧元度哪怕对她情意再深,亲眼见到自己的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不说休了她,自此也必将憎恶于她。
怎么他……
瞧着是挺愤怒,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姊——”
扭过头,见阿姊面容苍白,仍处于一副失魂落魄的状态,樊琼林只好吞声。
罢了,且等等看,就不信今日之事对那两人一点影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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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女君说了,暂时谁都不——”
萧元度不顾似霓等人主拦,直入主室。
“姜六娘!”
如雷暴喝陡地响起,姜佛桑扯下衣袖,将右手遮住。
起身面向他,好整以暇:“夫主是来兴师问罪的?”
虽然她动作很快,萧元度还是瞥到了一截纱布,又看了眼一旁正在收药瓶的菖蒲。
方才在琼芝别苑,自己惊怒之下出手,即便刻意收了力道,却还是伤了她吗?
沉默片刻,待要问问她伤情,见她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怒从心头又起,开口也变成了质问:“为何那么做?”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夫主先回答妾一个问题,你与樊琼枝何时相识的?樊琼枝又是何时救的你?”
“此前我并未见过她,救我的是她的阿父,较为久远,在洛邑时……”
近来这个问题屡被人问起,谎话重复得多了也变成了真话。萧元度答得十分流畅,还有几分不耐烦。
姜佛桑仔细观察,并未从他脸上发现破绽。
可,就因为父辈的恩情,就将那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