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体面……
她早已没了体面……
栾曦自嘲，她哪还有什么体面……
“长公主，您的体面其实从不需要那个男子给您，是看您自己愿不愿意给自己体面，愿不愿意重新拾起自己的尊严，您是强者，强者是不需要弱者赠予尊严的。”忽然间，路听雪又坚定补出这样一句，真像是刚刚那句反问的自问自答。
其实刚刚是感慨，现在是劝慰。
“自己愿不愿意……给自己体面……”栾曦喃喃自语。
“强者……是不需要弱者赠于尊严的……”她又重复出第二句。
随着她的重复，她表情呆滞，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她脸上自嘲的笑意也转变的复杂……
她无声的笑了许久……
之后，她重新看向路听雪问道：“这句话，也是姜燃说得吗？”
“嗯……”路听雪只怔了下，点头，“这是她们信奉的原则。”
栾曦的视线移向窗户外：“她真是越让人好奇了……”
栾曦轻声开口：“听雪……”
她忽然的呼唤令晕晕乎乎的路听雪清醒了许多。
栾曦继续言道：“今天你确实解了我心中的结，我常年将自己关在殿中，除了不想与母亲起争执，确实也有驸马的原因，我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仿佛将自己关着这里就能减轻心中的负罪的感，近日是我与驸马相识的日子，所以我喝了很多酒……”
“可是你说的对，”栾曦含笑转笑她，“我不该惩罚自己，是我自己将自己陷在这个不该呆的囚笼里，我从未做错什么，我对不起曾经的自己，我丢弃了曾经那个自信骄傲的我，用他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栾曦清醒之快，令路听雪扬起唇，笑出声……
是啊，这般优秀的公主，怎会看不透其中的假象呢……
栾曦道：“其实你口中姜燃说过的许多言语，惊醒了我，因为我从前也时常在想，为何女子天生卑贱，为何即使我如此努力，做到比大部分的男子都优秀，可还是只该呆在闺阁，还是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朝堂上议事，站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栾曦轻笑：“她说得真对啊：为什么女子要遵守男子这套不平等的规矩？为什么呢……”
栾曦视线深沉：“所以女子都要变得足够强，如你所说的那个世界一样；所以女子应该停止无用的内斗，如男子一般团结，如那个世界的女子一样；所以女子不该变成男子眼中的模样，女子应该做自己，女子亦该有野心、有欲望、能争权、能夺利，这些并不是贬义词……”
“什么男人婆、夜叉、母老虎、泼妇、娘娘腔……简直可笑！”栾曦仰头饮下一杯酒，她们为什么要惧男子的污名化，这些词不过是他们造来想囚禁女子罢了，若她们根本不在乎，那他们造成这些词便也没了用！
女子强健从不是过错，而是他们不愿女子强健！
想通了这些，栾曦心中畅快，她是彻底的想通了……
她甚至明白了怎样去表述自己从小心中的那份不忿，姜燃用她的方式帮所有女子疏通了心中的结，让她们能理解、能看见另一种人生……
栾曦随手又为路听雪斟了一杯酒。
“听雪，”栾曦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我敬你一杯！”
“长公主……我真不能喝了……”路听雪因为心中有事还没说出口，所以就算头晕乎乎的，也一直努力保持清醒，但现在若是真将这杯酒再喝下去，她就真要倒地不起了……
“没事，”栾曦并没有勉强她，自己抬头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桌子上道，“本就是我敬你，我喝便是，这酒很烈，你初次饮酒，少饮一点也好。”
栾曦说完，竟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起。
“长公主……”路听雪眼神迷蒙的抬头，不知她要做什么，可是既然长公主心结已解，她想跟她道出惊仙阁的事，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忙，但试过总比不试好。
而且路听雪能看出来，长公主与太后完全不一样，她觉得长公主是有可能帮忙的。
但是她的呼唤并没喊停长公主。
只见栾曦步伐也有些飘浮的朝外走去：“我现在该出去看一下你们口中神奇的蓝幕与新世界了，我现在充满了好奇。”
“长公主……”路听雪伸手欲拉住她，却未拉住，只见栾曦与她错身而过，路听雪着急回首。
就见走出几步的栾曦忽然又回过首来，道：“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叫我栾曦吗，怎么才这会儿，又忘了……”
她说完转身继续往外走：“如果有下次，我可是要罚你三杯的……”
“栾……”眼见着栾曦走出寝殿，路听雪因那酒，脑袋忽然一阵刺痛，还是未能喊出她的名字，恐怕也是怕殿门打开，外面的宫女们听到。
门外，栾曦的身影远去了，她就穿着一身白袍，披散着头发，走出了正殿，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刻，夜晚的寒风刺骨又自由，殿外昏暗的灯笼随风飘摇……
“真是下了好大的雪！”栾曦抬首，看着一片片晶莹的雪花飘下，院子的花草都盖上了一层银霜，她伸出修长的手接住一片晶莹，但那触感从手心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