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只留下了苏建业、赵秀秀、江翰学三个人,其他人都被赶回了屋。
“芝芝其实不是我的女儿。”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把江翰学震在当场。
“她是我妹妹的女儿,按辈分,该叫我声三舅。”苏建业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我妹妹叫苏兰月,从小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她十六岁那年,村里来了批知青,里头有个人也姓苏。”
说到这里,苏建业没忍住狠狠锤了下桌子,后槽牙更是咬得死紧,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渣人模狗样,在村子里待了一年多都没有说他不好的。后来他看上了我妹妹,指天发誓地说会对我妹妹好一辈子。”苏建业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江翰学。
江翰学感觉自己无辜躺枪。
“他俩结婚没两个月,他收到家里传过来的电报,说是他妈进医院了,情况很不好。
他办了困退返城,说等他妈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再回来接我妹妹。
等他走了没多久,我妹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找人帮她写信寄给了那个人渣,几个月都没收到回信。
我妹妹的肚子越来越大,直到孩子生下来,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坐完月子,她就带着孩子去B市找人。
我记得她去了五天,第五天她回来的时候魂都没了,就靠怀里的孩子吊着一口气。
问她什么都不说,还把那个人渣的东西都扔了。
再后来她就病了,怎么治都治不好,撑了几个月,没给芝芝过周岁就去了。”
苏建业说到这里痛哭出声:“我的妹妹,花一样的年纪,没能看着芝芝长大,就这么没了。你说,我怎么能把她的女儿交给又一个从B市来的知青!”
江翰学默然无语,耳边是苏建业和赵秀秀压抑的哭声。
他能肯定自己不会做出那样抛妻弃女的事情,可言语是最苍白无力的证据。
江翰学离开了苏家,走之前他没有给出跟苏文芝分手的承诺。
躲在门口偷听的苏文芝早在江翰学离开前就又偷溜回了房。
坐在床沿,苏文芝思绪纠缠在一起。
原文里因为苏文芝这个角色很早就退场了,只是工具人一般的存在,所以并没有提到她的真实身世。
她从没想过苏文芝居然不是苏建业和赵秀秀的女儿,村子里那群嘴碎的大婶也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
就这样放弃吗?她不甘心。
她跟江翰学相处的这段时间,对他不说百分百了解,七八分还是有的。
她不是原主那样从小被娇宠着长大,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少女,而是来自现代见多了丑恶嘴脸的,拼尽全力长大的孤女。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在江翰学放手前,她不会放手。
苏建业看着江翰学离开,以为他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免不了失望。
失望于他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芝芝。
“老头子,别难过了。咱闺女哪哪都好,以后肯定能遇上更好、更喜欢的。”赵秀秀擦干眼泪,吸吸鼻子。
苏建业背过身抹了把脸,转过头时眼睛还红着,就冲老婆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咱芝芝要找啥样的没有?”
清清嗓子,又吩咐赵秀秀,“去,给我倒杯水去。”
赵秀秀看丈夫这蹬鼻子上脸的欠揍样,一忍再忍,好不容易克制住一巴掌呼扇在他后脑勺上的冲动,起身去给他倒水去了。
等老婆一走,苏建业没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赶紧伸手擦掉了。
苏文民假装睡醒去厨房倒水喝,本想偷听几句话,结果正巧撞上这一幕,与老爹对视间,仿佛看到了黑白无常在向他招手。
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苏文民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臭小子,你还不给我站住!”苏建业起身带倒了长凳也顾不得了,追着小儿子跑了出去。
端着水回来的赵秀秀看刚刚还难过得要死要活的丈夫,突然变得这么有活力,翻了个比苏建业更大的白眼,转身又回厨房去了。
苏文民最后还是没逃过一顿教训。虽然他跑得够快可以把老爹甩掉,但总归还是要回家吃饭的。
蹲在墙角委屈巴巴地啃着夹了咸菜的窝窝头,苏文民看着菜丁稀里哗啦舔着狗碗里的一点鱼汤,小心眼地把狗盆端起来放到了菜丁够不着的地方。
看着菜丁一跳一跳,对着狗盆方向汪汪直叫的样子,苏文民得意一笑,三两口啃完窝窝头,拍拍手回了房。
回到知青点的江翰学思虑良久,决定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苏文民找过他以后,他就想了很久。
他跟苏文芝同志的开始是因为一场意外,如果要结束这段感情,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可一来他不是那样的人,二来在短暂的相处中,他对苏文芝同志的感情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样。
他喜欢苏文芝同志。江翰学如今无比确定这一点。
他不打算放手,也不会放手。
他准备用实际行动向苏家人证明他能给苏文芝同志幸福。
虽然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