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不如我还是和醒儿回卞凉。”
经过短暂的思虑,姚念慈突然开口。
此刻苏慕白正在小心翼翼地暖着醒儿发凉的小手,这句话不禁令他的神经一下子紧绷。
稍作停顿,他顾虑重重地否决:“卞凉路途几百里,醒儿的身体已经很虚弱,恐怕他经不起这样折腾。”
听到苏慕白的意见,姚念慈重重地叹气,虽然她有这样的念头,但这一点也并非没有考虑到。
矛盾的心绪令她如坐针毡。
姚念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望着气息微弱的醒儿更是心神不宁。
“我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行医几十年,又游历过五湖四海,就算真的是瘟疫,师傅也会想到对策。”姚念慈语气匆匆,像是自我安慰。
苏慕白知道在这个时刻,她肯定会想求助于叶陶八,这也是准备回卞凉的原因。
“慈儿你别急,既然你信任他,不如我派人快马送信,把他接过来或者问他有没有适用的药方。”苏慕白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
“也好,师傅这个活菩萨必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姚念慈点点头,两人最终决定写信求助叶陶八。
当晚姚念慈疾书一
封,待到午夜苏慕白便拿着信函赶回军营。
在苏慕白的安排下,他挑选了一匹营里最为健硕的快马,连夜派手下前去卞凉送信。
前前后后约莫一日不到,就在夕阳西下之时,刚外出看诊回来的叶陶八就被官兵叫住。
“请问这里是叶大夫的医馆吗?”苏慕白的手下面孔覆尘,因一路奔波看上去很是沧桑。
叶陶八拎着一壶酒止步,望向高马上的官兵,又露出以往那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慕白的手下临行前被托付在三,自然没功夫跟他扯皮,身子一跃从马上跳下来。
“老者,我奉苏将军之命前来送信。”
说罢,官兵把姚念慈亲手写的书信奉上,同时将苏慕白附上的有毒井水一并交出。
叶陶八听到苏将军三字,立即明白是姚念慈有事,没再耽搁时间立即把官兵请到舍内。
“是我小徒弟叫你来的吧?”叶陶八拿着陶罐左看右看。
苏慕白的手下先是一愣,茫然了一阵连连点头。
叶陶八皱眉又了然笑笑,端详着手中的陶罐,“这丫头还挺有心,有事求我不忘带壶酒来。”
把自己打的
廉价浊酒丢在旁边,叶陶八兴致勃勃,往竹椅上一坐,打算一边品尝姚念慈的小礼物一边阅信。
而官兵看出叶陶八的意图,立即上前阻拦。
“叶大夫,切莫打开!这陶罐里装得不是酒!”
叶陶八正准备把鼻子凑上去嗅嗅酒香,被对方的手拦住当即皱眉。
“不是酒又是什么?”他的表情有点失望。
苏慕白的手下摇头叹息,只好从头至尾把事情始末如实道出。
尽管叶陶八性情古怪,平日里又有贪酒这点小嗜好,但在行医问诊上从不含糊。
对于幽州城闹得正凶的“瘟疫”,他认真地聆听完毕,思忖半晌便命官兵先到外屋等待。
“我的小徒孙可不能有事,酒还是稍后再饮吧!”
叶陶八嘴里嘟囔着,眼神不舍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壶,阅读过姚念慈的信函,而后开始研究应对“瘟疫”的对策。
不过想配制出有效的药方,不查处“瘟疫”的源头恐怕难以为继。
叶陶八在竹椅上静坐片刻,最终还是打开装有井水的陶罐。
亲尝过后,起初他并没有辨识出异样,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井水,只是在罐子里储存了两天味道
没那么甘洌。
“喂,给我拿些木炭来!”
叶陶八起身打开门,朝着坐在桌前发呆的官兵吆喝。
“木……木炭?哪里有?”苏慕白的手下怔望着他。
“你看不见那边有个炉灶吗?”叶陶八的语气不耐烦,暗声道了句:“这种傻小子也能从军作战。”
取来木炭,叶陶八重新紧闭房门,这一来就是整夜。
陶罐中的井水在融合木炭灰之后,原本澄澈无色,竟然逐渐变成灰绿的色泽,仿佛水中生了苔。
几十年来叶陶八走南闯北,行了万里路自然见多识广,看到井水变色,他一下子猜到水里融入了西域毒草覆莲子。
至于制毒工艺这方面不再赘诉,但叶陶八大致能够摸索透。
找到有毒井水的源头,叶陶八立即全情投入到配制解毒药方上。
他全神贯注,整个人置入忘我之境,直到次日晨鸡报晓才打开那扇关了十多个时辰的门。
“喂喂,天都亮了还在睡懒觉!”
精神抖擞的叶陶八走到外屋,猛地拍响木桌,当即把酣睡流涎的官兵吓得一蹦三尺高。
“药方配……配好了?”糊里糊涂的官兵揉着眼睛问。
叶陶八捋捋山
羊胡,另一手晃晃捏在指尖的信函。
“嗯,信中有药方,去吧!”
官兵喜出望外,遂代苏慕白和姚念慈向叶陶八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