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梦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无踪。
“为何?”
他神情阴晴不定,周身气势骇然,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时烟却是丝毫无惧。
“我怎可能嫁给一个连真实姓名与身份都不愿告知我的男人?”
谢惊梦眉头轻皱。
他虽从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
但也知晓有多难听。
更何况这些年来,正道与魔教,你杀我,我杀你,彼此恩仇早就成为一笔烂账,只各自将对方视作生死仇敌,见面便是不死不休。
他真正的身份说出来,反而是阻挠。
“此事并非是我有意瞒你。”
谢惊梦嗓音轻柔下去。
“楚璟一名,也并非是骗你的,这名字,是我母亲为我起的,自她去世后,便没人叫过了。”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吊坠,放到时烟手中。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时烟拿起看了看。
玉佩雕刻着吉祥如意的花纹,角落里刻着小小两字,正是——“楚璟”,这名字,他果真不是骗她的。
“我从前的名字与身份,说出来并不好听。”
“你曾同我说过,江湖恩仇难清,纵然天下无敌,也终有一日会死于旁人之手。想来你定是喜欢安定生活的。”
“你若愿意嫁我,我愿意从此只做楚璟。”
“你想留在青山派,我便陪你留在青山派。”
“你想游历江湖,我也可陪你走遍天下。”
“总之,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嗓音低哄,言语真挚,足以让人感受到他话语中的一片诚心。
“真的吗?”时烟握住手中的吊坠。
“自然。”谢惊梦道:“我从不骗人。”
“胡说!”时烟当即给他翻旧账:“你对我说你不知道那灯谜,却又偷偷跑回去猜了。”
谢惊梦:“……”
若是这种事,那他骗她的不止这件事,
还有那子虚乌有的毒药。
“那是……”
“什么?”时烟眉眼上扬,一幅生气等解释等哄的模样。
谢惊梦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先问的你师兄,我不开心了。”
“但见你喜欢,便又折回去取了给你。”
他轻声问道:“你可喜欢那灯笼?”
直球最让人无法抵挡。
他这般坦荡,时烟哪里还能发出脾气。
她只觉得心跳都在他三言两句间,被拨弄的跳的分外快。
“那这件事就算了。”
她仰头看着他的眸子:“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魔教有没有关系?”
谢惊梦沉默一下,点了点头。
岂止是有关系,简直是关系匪浅。
这个回答,时烟并不意外。
从他口口声声自称“本座”,便不难猜出,他虽不是教主,但想来也是护法之类的职位。
她握着玉佩,沉吟一下,开口道:“你过往的身份,你若实在不愿意讲,我也不勉强,毕竟人都有过去与秘密。”
她正了神色:“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再回魔教。”
“尤其是如今魔教内乱不休,还有那失踪的魔教教主谢惊梦。”
时烟拧眉:“这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你和他们扯上关系,只怕再不能轻易抽身。”
谢惊梦沉默片刻,反问道:“听起来,你很讨厌谢惊梦。”
“呃……”
时烟迟疑一下,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谈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毕竟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谢惊梦轻抿一下薄唇,继续问道:“若你日后同他有所接触,发现他与传闻中并不相同……”
时烟拧眉,不理解道:“我为何会和他有所接触?”
她怀疑道:“不会是你还想回魔教,回那个谢惊梦身边吧?”
“没有。”谢惊梦立刻否认。
时烟这才松下眉头,她认真道:“谢惊梦是什么人,我不予点评,但他的身份,一旦现身注定会引起动荡。我不想你参与其中,再次卷入江湖风波。”
“我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你可能应我?”
谢惊梦垂眸,稍加思索。
他对魔教并无太多感情。
对魔教教主的身份也无留恋。
想回魔教,也不过是想杀了那个敢背叛他的方鹤罢了。
方鹤之前便被他重伤,等他养好伤,取其性命,易如反掌,完全不必担心暴露身份。
“好。”
他抬头,握住时烟的手。
纵然时值夏日,思过崖内依旧冷风习习。
时烟的手已有些微凉,然而他掌心依旧干燥火热,轻松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人言十指连心。
仿佛他的心跳连同他的身体温度,一并透过时烟的掌心,传递到她的心尖。
让两人的心跳声几乎都要趋于一体。
他的嗓音,在岩洞内,宛如水落岩石,说不出的好听:“我答应你。从此再不会同魔教与谢惊梦扯上关系。从此,只做你认识的楚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