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视觉后,听觉变得格外灵敏。
时烟只是嘴唇嗡动小声抱怨,但傅寒川仍是隐约辨认出了傅老三的名字。
离得近。
他更能隐约嗅到时烟身上有些刺鼻的香水味。
她一直是不用这些东西的,身上清清爽爽,最多带些栀子的花香。
但他从前没少在混迹女人堆得傅长青身上闻到这种味道。
时烟似乎说了些什么话,但是他一句也没听清。
只时烟将汤勺送到他唇边时,他抬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腕。
“疼!”时烟轻抽一口凉气,雪白的手腕立刻浮现刺目的红痕。
她挣扎了一下,非但没有挣扎开,反而感觉手上的力道更重,甚至让她怀疑傅寒川再用力些,会把她的骨头都一并捏碎。
她不敢再动,语气疑惑,小心问道:“少爷?”
傅寒川看着她。
明明他眼上缠着厚重的绷带,什么也看不到,但当他这样对视着时烟时,让她诡异的有一种,他眼神凌厉,宛如刀锋,正在死死盯着她的错觉。
他语气沉沉,犹如审问:“做什么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说“滚”以外的话。
但被傅老三调戏这种事实在没什么拿来说的。
不说她已经把人收拾了。
就算告诉傅寒川,就他现在的样子,什么也做不到不说,只怕会更刺伤他的自尊心,提醒他他现在是个连自己人都护不住的废人。
“没做什么啊。”时烟尽量语气轻松道:“就是今天人比较多,我回来的路上……”
“滚!”
她话还未说完,傅寒川冷然一把丢开她。
用力过大,时烟险些被他摔倒地上。
她有些狼狈地扶住一边桌子:“少爷?你……”
一听到她的声音,傅寒川愈发想起她身上的味道。
难怪回来迟。
难怪声音喘。
原来是去另找下家了。
傅寒川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既然攀上高枝儿,又何必再回他这个废人身边受气。
“滚!”
时烟咬了咬下唇,深呼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
遭此大难,性格阴晴不定是正常的。
她要多包容一点。
谁让她欠他一条命。
“好,那我先出去。”
她把粥碗放到傅寒川手边:“午饭我放这里,等下少爷你……”
傅寒川抓起粥碗直接砸了出去。
他薄唇几乎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语气森寒,半点不似作伪——
“拿上你的东西滚。”
“我嫌脏。”
“再敢进我房间,碰我一下,我就废了你的手。”
“你!”
时烟气得猛然攥拳!
就算她有再多的好脾气,也受不了他这模样了。
什么叫她碰过的东西脏?
那他还被她碰过呢?怎么不把他自己丢出去!
她这段时间热脸贴冷屁股就算了,现在傅寒川还得寸进尺给了她两耳光!
“冷静冷静!”
啾啾见势不妙,在她脑中狂喊:“我家主人是病人,你要怀抱一个博爱的心!包容他!宽容他!”
“你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小不忍则乱大谋!”
“闭嘴!”
时烟闭眼用力深呼吸一口气,将到嘴的话用尽全身力气咽下。
但声音也没了之前的笑意。
冷冷道:“既然少爷不愿见我,我就先出去了。”
她转身出去关上门。
隔了一会,傅寒川听到她打扫门外碎片的声音。
倒是听他的话,只打扫了外面。
傅寒川闭上眼,心中没由来的却是更加烦躁。
尤其是习惯了这一个月来,每日新鲜摆在房间的栀子花香。
浓烈清香昭示存在感又不刺鼻。
如今没了花香,房内逐渐被他厌恶的药物味道占据。
满是腐朽。
时烟也没了胃口,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根花枝,把叶子当做傅寒川,用力一片一片揪下来。
一边揪一边骂。
“死傅寒川!”
“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
“你车祸又不是我害得,干嘛朝我发火!”
“还说我脏!你才脏!你全家都脏!”
“被我碰了,你怎么不自证清白去死!”
她还没骂尽兴,一抬手,一瓶花已经空了,犹是不解气,想要出去再摘一些,却在门口,迎面撞上了傅长青。
他看到时烟,先是下意识瑟缩一下,而后又挺直腰板。
“这是要到哪儿去?”
时烟面如冰霜,眼神不善的扫过他胳膊:“三少爷好得倒是快。”
傅长青本就作痛的手臂顿时更疼了。
他吞咽了下口水,一抬手,他特意带来的八个黑衣保镖一起上前一步。
整齐有力的一声,很有压迫感。
他这才有恃无恐道:“本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能有什么事儿。”
时烟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