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日,这顿揍是务必要挨了。
正当秦洛白心中无比忐忑时,身后王管家匆匆来了。
“何事?”秦寒因开口问道。
王管家立刻道:“回大公子,长宁侯府的人来了。”
片刻后,长宁侯夫人出现在王府前厅,此刻,那雍容华贵的女人眼角含着泪,一瞧见秦寒因等人竟是止不住的想要扑上前。
“大公子,老身见过各位。”
按理来说,他们几个都是小辈,但长宁侯夫人姿态放低至此,足以见得来此是有要事。
正是晚膳时辰,秦寒因也不跟人废话,直接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夫人今日来是有要事,既如此,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你的来意便可。”
“老身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或许唐突,但……若是大公子体恤,老身还是想求大公子准许明月郡主去长宁侯府一趟。”
“为何?”秦寒因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我儿许昌在府中养伤,多得小郡主照顾。不瞒大公子,此次,我儿不知为何,一夜间恍若两人,他昨夜竟一口气上了菩提寺剃度出了家……”
自己有求于人家,知道这些事情瞒不得,于是长宁侯夫人便说了出来。
但一句话后,她便泪如雨下,根本不知道哪个性子软,怕生事。
且正值风华的儿子为何会在一夜间有了这样的冲动。
妇人只觉得心痛不甘。
“夫人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深感心痛。可就算我妹妹去了长宁侯府中,也未必起得了什么作用,既如此,为何非要走这一趟?”
长宁侯夫人轻泣道:“今日,我儿在菩提寺中特地说了,若我们父母当真想要帮衬他一些,便请明月小郡主前去一见。”
闻言,秦寒因微微眯眼。
此事还要过问小只只的意见,去不去都是她的决定。
但许昌此人有危险,毕竟是伤害过秦洛白的人……
他正要让人去请只只,那小家伙便来了。
“大哥哥,找我么?”
秦寒因立刻迎上去:“小只只怎么什么都知道?”
只只道:“猜的。”
秦寒因便将长宁侯夫人的话转告了只只,闻言,只只点头:“去,怎么不去!既然点名找我,肯定是有事咯。”
小只只就是这样,任何事都能自己拿主意,秦寒因将她大氅的毛领拢严实了一些,扭头吩咐王管家备车。
长宁侯夫人对此行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毕竟上次她和侯爷接昌儿回府,闹了秦王府一回,算是将人开罪了。
外头也多有传言说是秦家几位公子不好说话。
故此她才会自己来,觉得妇人说话多少是软一些,哭红些眼睛能够引人同情。
但未曾想如此简单大公子便答应了。
“大公子放心,老身车马已备好。”
秦寒因只淡淡回绝,只说夜深,坐自家马车才能放心。
这趟是秦寒因陪着只只去的。
没想到再见许昌竟是现在这副模样。
那人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僧袍,脑袋剃的油亮油亮,手上套着一串佛珠。
他像是知道只只会来,一早便在等待,人在待客厅,远远的便站了起来。
许昌这副模样让他身后几个仆人也看得肃然起敬,脸上的神色不由变得庄重起来,像是要会见什么重要的客人。
直到那一抹娇小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许昌嘴角勾了一抹很淡很淡的笑。
前几日还玉冠束发的少年,几日不见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单单是穿衣打扮没了头发,更是他一身陌生的气质。
这一众人中,他似乎也只看到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手握珠串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朝着只只道:“阿弥陀佛,终于见到您了。”
只只心中了然,只颔首一笑,她小脸上这副稚嫩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也只是懵懂无知。
但许昌像是知道什么,嘴角笑意变得慈祥。
他转身对着自家母亲道:“烦请女施主屏退左右,贫僧还想和明月郡主小聚片刻。”
一句毫无感情的“女施主”叫的长宁侯夫人声泪俱下,她捂着嘴忙摆手让下人退去,自己也跟着落荒而逃。
这地方窒息的连片刻都待不下去。
痛,太痛了。
她十月怀胎的亲儿子,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大哥哥……”只只只是扭头看了秦寒因一眼,他便知道小团子要说什么。
秦寒因点点头,轻轻开口道:“若是有事直接喊我,我在门口等着。”
“知道了大哥哥。”
殿内的人退下,许昌再一次的朝着只只双手合十以行礼。
“能再见到您,甚幸。”
只只眼底含着笑,四岁半的孩子,眸中深色却好似历经百年岁月,最后只剩万世沧桑。
“善清,是你吧?”
许昌点头:“人世荒唐,我活了一遭,本浑浑噩噩,但近日如梦初醒,原来这百年岁月,都是在等你。”
只只淡淡笑着,心底更多的却是慰籍,人间有情,大道之行也。
还是有人为了生灵百姓而做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