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苏嫣儿总会哭的双眼通红,大冬天的,呵出的气息氤氲在眉眼间,黑睫上都凝了冰珠。
每次瞧见苏嫣儿那副样子,秦羡南总会乐的开怀大笑。
苏嫣儿上了一次当就会将自己的小脑袋转到一旁不理人家,可谁知心软的很,秦羡南花言巧语的哄上一分她便忘了上次的坑。
同样的当还会再上,再哭,最后成了个小可怜。
秦羡南这人好似除了逗弄苏嫣儿也没其他事要做,就这样,日复日,年复年……
国子监三年,恍惚岁月好像一瞬而逝,但曾经那些记忆却永刻脑海中……
“许是因为你三哥从小就不地道欺负人家,以至于长大后苏家姑娘嘴上说着要嫁秦家人,实则是心属你三哥……”
只只对于他们这段欢喜冤家的往事,十分向往,一双大眼睛扑腾扑腾的盯着秦寒因。
秦寒因直想笑:“只只,你怎么对你三哥哥的事那么感兴趣?”
只只道:“不不不,我对大哥哥你的事情更感兴趣,所以说,大哥哥啊……你和沈家姐姐什么情况啊?听说沈家姐姐身体不适,生病了哦。”
秦寒因嘴角忍不住勾了笑:“我们只只还真是爱操心。”
只只顺势给了秦寒因一个台阶下:“大哥哥,我刚好没有事情要做,我们去看看沈家姐姐叭?”
下院儿毕竟是府中仆从住的地方,即便西厢房已经收拾出单间给沈清絮住了。
但推门进去,屋中摆设,一眼望到头,一张不大的床,窗户还半开着。
架子上放着沈清絮的短打服,发带顺着榻上之人一头柔顺的乌黑铺设其中。
沈清絮呼吸很浅,脸蛋儿红扑扑的。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一幕,秦寒因心口不由一紧,一双眼紧紧盯着榻上女子的容颜。
秦寒因平日里很少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此刻一看之下才发现她素来以男儿英气示人,现如今这副病态脆弱的好似风霜蹂~躏过的花草,耷拉了脑袋,很快便要被刮过的大风拦腰折断。
只只从秦寒因怀里下来,哒哒哒迈着步伐跑过去。
小小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喝尽的褐色药汤。
屋子里的药味儿还没散尽。
只只走过去把脉。
秦寒因竟盯着她要个答案。
只只小手摸摸沈清絮的额头,看着榻上的人唇瓣微微蠕动,嘴里很小声的呢喃细语……
她将小脑袋凑近过去。
隐约的听到她唇齿间溢出很微弱的呼唤:“阿……阿娘……”
秦寒因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紧张,想着这人该不会又是被人暗算中了毒吧?
毕竟她上回就是这样稀里糊涂被人给毒害的。
想到上次那件事,秦寒因心有余悸。
“只只,是药不对劲儿?还是沈清絮又中毒了?”
只只将自家大哥哥脸上神色收入眼底,她嘴角微勾着笑,佯装很难办的样子抿着小嘴皱眉头。
“是……是真的,有问题?”
秦寒因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整治府中的人!
看着我秦寒因这副模样,只只也不忍心再忽悠人了。
她立刻笑了,摇摇头:“大哥哥,你太紧张了!沈家姐姐没事哒,她就是简单的染了风寒生病了。”
原来,她这样跟个儿郎似的姑娘,整日里随军风里来雨里去的,竟也会被小小风寒打倒?
“哦,那就好。”
秦寒因松开袖中紧攥的手,脸上表情也变得很淡。
只只道:“风寒伤药她都已经吃过了,等捂了汗出来就好了。”
“只不过大哥哥,沈家姐姐在喊娘……她估计是想家了。”
想家了……
秦寒因忽然想到了很久远之前的记忆。
那时候,随军打仗的士兵年龄小的不是没有,但同沈清絮那般骨架小的好似还未弱冠的就她一个。
她不怕跟着大队伍操练,上战场厮杀,却会在几杯浊酒下肚,醉的不省人事时抱着自己手中的铁剑一声声喊娘,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一年,随军条件很差。
边关风雪漫天,士兵门手上生了冻疮,被寒风一吹,冬日里的日头一照,双手十指皆是皲裂,惨不忍睹。
秦寒因当即年纪不大,有些受不了行军的苦。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开口说过话,没笑过。
但那夜,他们一堆人一堆人的围坐在一起,熊熊篝火映在每一位保家卫国的儿郎眼底。
在那辛苦万千的情况下,抱着剑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少年大声喊娘……
秦寒因记得自己当时笑了,跟着所有的人一起笑,他低着头,胸膛轻微震颤。
那是第一次,他在那样的条件下真正的开怀笑起来。
……
“三日后是小年夜……”游过神后,秦寒因轻轻开口,“特许她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只只:“……”
大哥哥很上道。
王管家十分煞风景的出现在门口。
“回大公子,小年夜那天,咱们府中仆从都会分批次安排回家和家人团聚。”
王管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