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橙想，幸亏当初租了钟山苑这间房，离春生医院这么近，不然赶路再用掉半小时，舒医生怕是会掐死她。
医院楼下的大门紧锁着，纪橙又打了一遍舒医生的电话，她才从楼上下来。
“舒医生。”
舒欣顾不上和纪橙打招呼，脚步飞快地返回了诊室，纪橙跟在后面，几乎要飞起来。
“两岁的德文卷毛猫，怀孕66天，羊水已经破了一个多小时，第一只还没生下来，主人叫了急诊，B超已经看过了，胎儿目前还好，你在这盯一下它。”
“好的，舒医生。”
好漂亮的白色小卷毛，小脑袋像极了小精灵一样，纪橙忍不住戴着手套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它的喘息声已经很粗重了，还在有规律地宫缩着。
“不能剖腹产，医生，求求你了，再试试给它催催产或者帮它想想办法吧医生！”纪橙听到门口的主人一直在坚持着不想动手术。
纪橙看着它在保育箱里不停地用着力，忍不住抬起它的后腿期待着它能自己生出宝宝。
没想到真的在它的屁股后面看到了奶猫的一只后腿和尾巴，可皮肤却有些青紫。
她赶紧朝门口大喊：“舒医生，它开始生了好像，是，是尾巴先出来的。”
舒医生推开门看了一眼，赶紧把主人留在外面，对他说：“你先在外面等，最坏的情况已经跟您讲过了，我们会尽力的。”
纪橙没有接生过小猫，不知道该如何配合舒医生，两只手也忍不住开始抖了起来。
舒医生稍稍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严肃地说：“冷静点，想想你课堂上学的产科知识，你现在所有的情绪对它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对不起舒医生，我马上调整。”纪橙跺了跺脚，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到接生这件事的当中去。
“接一点温水来。”
“吸鼻器拿过来，洗耳球也行，还有纸巾。”
“碘酒处理一下脐带，擦干它，口鼻里的羊水吸干净。”
纪橙就这样眼看着舒医生把手指伸了进去，找到了奶猫的另一只脚，顺着宫缩的力道，一点点拽着它背部的皮肤，成功地把第一只小奶猫拽了出来。
来不及感动，手上便听着舒医生的指令忙活个不停。
“叫了叫了。舒医生，它叫了。”不知怎的，纪橙此刻竟有些想哭，她吸了吸鼻子，把脸靠近胳膊随意地擦了擦。
舒医生也露出了笑容，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把它擦干净些，放到保育箱那边毯子里先盖起来。”
“舒医生，它不用吃奶吗？”
“等会先测个血型再说。”
血型？纪橙有些不懂，奶猫吃奶干嘛要测血型呢？但她没好意思继续开口问。
舒医生看出了纪橙的疑惑，继续对她说：“德文猫有很多都是B型血，如果猫妈是B型，它的娃要是A型，吃了奶就会溶血的，所以不能马上喂。”
“我懂了，谢谢舒医生。”
产程足足有三个多小时，好在最后肚子里的另外两只也顺利出生了，天也快亮了，纪橙想去通知主人这个好消息，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正在沙发上打着呼噜，听得她一肚子火。
纪橙故意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在茶几上，发出很大的动静，主人惊醒，满脸怨气地看着她。
“您的猫已经生产结束了，您这边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纪橙的话，主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堆满了笑意：“啊，三只都活着吗？没有做手术吧？哈哈哈哈……谢谢谢谢。”
“嗯……”
主人根本没心思听纪橙的任何答复，就一溜烟跑上了楼。
纪橙一边敲着自己由于长时间弯着已经僵硬不已的后腰，一边尽量加快步伐跟着主人跑回舒医生的诊室。
“谢谢医生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要测血型，太感谢了。我第一次做德文猫的繁育，上家坑了我好多钱啊，什么都没教我，我都不知道这些。还是多亏了你们顺利把它给接生了，不然要是做了剖腹产，明年它就没法继续生了。”
主人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听在舒医生和纪橙的耳朵里，倒显得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了。
原来竟都是为了钱，更多的钱，苦读五年才毕业，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像舒医生一样优秀，到头来，用处竟然是帮别人赚了钱。
纪橙第一次怀疑自己所选的事业，到底是不是真正想要的。
“三天以后再让猫妈喂那两只A型的奶猫就可以了。慢走。”
舒医生送主人出了门，回来看见纪橙还坐在椅子上发着呆，一脸的垂头丧气。
“怎么了？刚接生了三条新生命，这都不值得你开心吗？”
纪橙站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小声抱怨着：“本来是觉得我们拯救了三条小生命啊，还避免了那只德文妈妈挨上一刀，但在主人眼里怎么像是帮他淘了几块金子呢。”
舒医生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
“你这就有些矫情了啊，纪橙，带宠物来医院看病的主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不是研究社会学的专家，你就是一名宠物医生，用专业治病，凭良心收费，最大程度地减少失误，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