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听了,低头不语。接着,他让各位幕僚散去。然而,有一位幕僚却没有离去,而是似有话要跟张居正说。
“兰溪,你有何事要跟我道明的。”张居正便留下了他。
“宰辅,”赵志皋先深施了一礼,再说。“那位郑大人乃是女儿之身,对吧?”
“哦,”张居正笑了,拈着自己的美须髯说。“真没想到,那么多的幕僚当中,唯有你一人能识出她的房山真面目来。”
“识不识得出,倒是次要,”赵志皋叹息道。“此人甚有才干。若是男儿之身,我当祝贺宰辅,你的相业有可承继之人了。”
“哈哈,”张居正继续笑语。“兰溪,这你也看出来了。看来,你这段时日见识增长不少,人也长进了,开始胸有谋略了。”
“看出来又如何?”赵志皋还是慨叹不已。“她终归是女子家。哪怕天子再如何宠幸她,给她无尽恩宠,打破天,她也就是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又如何?”张居正很是正色道。“唐武照,宋刘娥,她们哪一个不是从垂帘听政开始,再到主政天下,创下了一个又一个万人敬仰的盛世之景。兰溪,你有些偏颇了。”
赵志皋听到此话,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是半天没有合拢上。显然,他没有想到张居正会是如此看待女人执政。
“宰辅,”过了良久,他方才再向张居正作了一揖。“你说的是,我有些短视了。”
“兰溪,”张居正望向前方的眼神,有些飘忽起来。“遥忆先皇临终时,曾对我说过,若此女能还我大明一个太平盛世,他不介意唐武皇宋刘后再现我大明朝堂,以女子之身执掌国政……”
“先皇——”赵志皋一听,立马跪仆倒在地上,久久地不敢抬首。
“兰溪,”张居正站了起来,眼睛依旧直射前方。“你已经是举人了。只剩下最一道会试了。”
“我看过你的文章,大有问鼎一甲的实力。所以,你去走完科举的最后一道吧!”张居正说着,就来到赵志皋的跟前,并蹲下身来。“到时,你若有机会在她那儿执宰内阁,就请把先皇留给我的这段话转告给她吧!”
话毕,张居正起身转身离去,留下还跪拜在地上的赵志皋。
不知过了多久,赵志皋才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朝张居正离去的方向拜了三揖,说道:“宰辅,汝定当不辱使命。”
从内库欣赏完那堆积如山的白银之后,少年天子是脚步轻盈地回到自己的承乾宫。
孰料,李太后正在殿前等着他的出现。
“皇儿啊,”一见到少年天子,李太后就愁眉苦脸着。“你外祖把钱都投在买卖粮食上了。如今,哀家听说你外祖家里一点余钱都没有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哦,”少年天子听到这些,差点来个了趔趄。他瞄了一旁的郑宁一眼,然后就抬头挺胸地解释着:“太后,这你可就道听途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