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时,只有内阁大臣有资格坐下,其他重臣只能站着说话。
片刻后,就有一位重臣出列道:“启禀元辅,山西代王府宗室、镇国中尉和奉国将军以及数名宗室,阻挠清丈田亩,并殴打布政使司派出官吏,致三人死,多人受伤,巡冀北道御史发文弹劾,却被都察院按下了。”
在暗处的郑宁一听,不由得直摇头。清丈田亩之事,由京城推至地方,京城这边的勋贵还没搞定,地方就先闹了起来。与京城里的勋贵比起来,地方的宗藩可是官场上的大雷,更加的沾惹不得。
此刻的张居正,却很平静地开口询问:“诸位,有何看法?”
又一名重臣出列,是很小心地说:“元辅,宗藩拱卫王室,乃国家藩篱,不可轻动。以下官之见,宗室犯事都乃是天子家事,都御史按下此事,也是不想插手,引起朝野视听。”
“那依你之见……”张居正顺着问。
那重臣便答道:“天子家事,向来都由宗人府打理,既使代王府宗室有罪,只能请宗人府查审问案。”
立马,就有重臣驳斥道:“宗人府处置向来从宽,甚至包庇袒护,若是交给宗人府处置,必然纵之。”
接下来,又有几位重臣在论述各自的观点。
最后,张居正开口做下论断:“我已在清丈条例中三令五申,并宣谕各处抚按,丈田均粮,但有执违阻挠,不分宗室、官宦、军民,据法奏来重处。奉国将军知故犯,违丈田亩事,我会奏请天子,废为其庶人,一律参与的宗室等削夺宗禄!”
他的话一出,再无人异议。
“阿宁,”此刻,郑宁的耳边传来了小天子的声音。“你说到时候,张先生要是真的就此事向我启奏,我是避而不谈,还是允许如此处事呢?如果允许如此处事,这对于宗室可是重罚啊!”
“你知道什么是清丈田亩之令吗?”郑宁就对小天子耳语。
“不就是清理田亩嘛?”小天子也跟郑宁耳语回复着。
“那就肤浅了。”郑宁贴着小天子的耳朵,耐心地解说着。“清理田亩令,是新政中最为重要的条令。”
“它好比是一对夫妇家里,有两个儿子。长子非常有钱财,却不赡养父母。次子家中穷困,却赡养了父母,对父母也是有求必应。”
“但是,那夫妇却偏爱长子,总是朝次子要钱。长此以往,次子就会活不下去了。到那时,长子不管父母,次子又没了,你说那对夫妇该如何存活下去呢?”
“啊!”小天子听完,不由得惊呼一声。吓得郑宁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们现在所处的境遇。
尽管小天子发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人捕捉到了。只是捕捉到的人却很谨慎,依然纹丝不动,仿佛不曾发现什么似的。
“别啊啊的,”郑宁在对小天子贴耳说。“你现在好好想,那对夫妇代表的是什么,他们的长子指的是什么,次子又代表着什么?”
“嗯嗯!”小天子捂着自己的嘴巴直点头,表示会认真思索郑宁提出来的问题。
这个时候,政议还在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