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上了车轿，目睹着别宫越离越远，文尚宫与郑宁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郑宁直至此刻还是没有领悟到别宫来拜见陈皇后，所为哪般？
见到郑宁流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来，文尚宫也不生气，而是很有耐心地跟她作着解释。
“不管怎么说，你在大皇子被册立皇太子的这整件事当中，是出过大力的。”文尚宫语气很柔和，就像水流一般缓缓而下。“大皇子之母乃是承乾宫的李贵妃。”
“虽然她是深受天子宠幸的贵妃娘娘，却又是一个恪守本分的妙人儿。陈皇后与她也相处融洽。昨儿，承乾宫的主管太监冯保来到我处，说是贵妃娘娘想要见见你这位女史书。”
“我方才想起，在这之前我还没有带你去拜见过皇后娘娘呢！所以，今儿就赶紧抽空带你跟皇后娘娘见见面。免得到时，有人要拿这话说事，陡增口舌之功。”
“谢谢尚宫大人扶持！”对此，郑宁只得深施一礼，以示感谢。
李贵妃再如何受天子的宠幸，她的名分还是妃妾。陈皇后再如何不受天子的恩宠，她也是抬着大轿从正门入堂的正妻。她郑宁是尚宫局的人。而尚宫局自建立以来就隶属皇后的管辖。身为门下之人，岂有正门不进，就直接走偏门的道理？
“阿宁，”文尚宫也是很正色地相告。“虽然嫡庶之别，在现今的后宫里不太显现。但我尚宫局的人，在这方面还是要稍加注重一些。你明白吗？”
“我明白！”郑宁很是恭敬地回应着。
“其实啊，”文尚宫靠近郑宁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在说。“那李贵妃要是出身不低贱，或者跟你一样在内宫中长大成人，我们这些内廷的老人指不定就能帮她一把，让她成为皇后娘娘。可惜，除了生下大皇子与二皇子外，她哪一样也不沾，所以也就没有人帮她了。”
“哦！”郑宁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露出一脸的惊骇之相。
“所以，”文尚宫还是很轻柔地伸手抚抚郑宁的额头。“你不要怕。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去拜见贵妃娘娘。到时，无论她怎么对你，你只要知道我们这些内廷的老人都站在你的身后，就行了。”
“是！”郑宁低声应着，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背后冒出的汗是冷的。
“你不要害怕，”文尚宫在劝慰着。“比起我和你姥姥这些苦命的人来，你要幸运得多！”
“嗯！”对此，郑宁还不得不点头承认。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文尚宫还是很温柔地诉说着。“对于我们这些呆在深宫的老人来说，才是最为担忧的。”
“我们无儿无女，也无家人。如果新任的天子与皇后不喜欢我们，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我们只相信自己扶持的人最为可靠。”
“阿宁，你要记着，”文尚宫加重了语气。“你不仅要给你姥爷和姥姥养老送终，你还要给我们这些老人养老送终。这是你自踏进这宫门的那一刻起，所要承担的责任与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