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有恩的人，林然之不愿意将其往坏处想。
于是加快脚步，回屋后见到睡得香甜的宋晚照，动作轻盈了些。
就嘴甜。
林然之端详了会儿她的睡颜，自己也歇息下了。
……
莲姑娘没过多少时日就走了，因为宋晚照恢复的差不多。
这天难得风和日暖，她前来与二人告辞，身上穿着林然之已经还回去的披风，在门口等候她的是于谅。
回京后养了一把懒散骨，导致他每个上午在午时前都是昏昏欲睡，他眯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下，耳边传来模糊不清的喃喃语——也不知道莲姑娘正在和那两个人说什么。
也就是一套寒暄话罢了，说完，莲姑娘对宋晚照和林然之一拜，将要离开之际，对林然之说一句:“多谢。”
望着远去的两个身影，林然之有些茫茫然。
她在多谢什么?
唯一能记起的异常，就是那晚莲姑娘穿的夜行衣。
林然之当然不知道，有时候，少管他人闲事，少些闲言碎语就足够让人感激万分了。
眼见莲姑娘正向他走来，于谅不自觉收起懒散样，挺直了腰。
“多谢莲姑娘救人之恩。”出宫后，马车上，于谅搭话道。
“两位姑娘已经谢过了，倒也轮不上你。”莲姑娘掀开车帘，对着驾车的于谅说道。
“还望官爷履行诺言，以后不要再来扰我一介薄命女子。”
“……你打算以后如何?”于谅忍不住问道，在马车轱辘的颠簸下，声音颤颤巍巍的，“凭你一番医术，难道甘心于烟花柳巷?”
“奴家就甘心于又如何?等以后人老珠黄了，找个有钱的人嫁了，过安稳日子，这一辈子也就挺好的了。”莲姑娘应声答道。
“你……你跟我如何?”于谅深吸一口气问道，末了觉得不够全，又加了一句，“莲儿。”
莲姑娘没忍住，差点一口茶水吐出来，狠狠地呛了几口，咳的满眼泪。
前两日她偶然听见宋晚照骂人，觉得颇为有趣。一句“莲你娘的，你也挺会恶心人”没说出来，就顾及官威和这个人的面子了。
及时止损。
听到这一阵咳嗽声，于谅把马车停住了，掀开帘子，就见人咳得满眼泪花。
“莲儿，你没事吧。”
莲姑娘摇摇头，虚弱道:“你继续赶车吧。”
于谅听她的话继续赶车，然而心里忐忑，心神不宁，于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莲儿，你觉得我刚刚的想法如何?”
“……”莲姑娘一时不知道如何回拒。
过了一会，嫌弃道:“奴家惜命得紧，可没本事和官爷那三十六房妾室争风吃醋。”
???
我哪来的三十六房姨太太?
原是花魁初次亮面那晚，于谅打心底觉得这个莲姑娘不对劲，便出重金买下她一夜。
莲姑娘极尽的引诱，两人都喝醉了。于谅已脸红心跳，情急之下给人下了迷药，伴着酒喝下去了。
待她倒头之前，只觉得意，说了一句:“我有三十六房妾室，就你?呵。”
……
于谅有苦难言。
那天夜里他把莲姑娘的房间搜了个干净，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但从他朋友说新来的花魁跳舞会轻功，直到今日，怀疑依然没有抵消。
“没有的。”于谅说道，“逞一时口舌之快。”
莲姑娘没想到他会解释，心里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接着道:“我们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
于将军愿他娶一个大家闺秀，不是烟花巷里的风尘女子。
“没关系。”于谅道，“你若是担心自己的出身卑贱，我可为你安排一个好出身。”
“安排?”莲姑娘笑了，暂且不与他计较。
“这自然是一个问题。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你是于小将军。”
“……”
“你爹在哪儿?”
“西北守边疆。”
“你娘呢?”
“母亲早逝。”
“活着的时候在哪里?”
“宅子里。”
“嗯。我不愿意过两地分离的生活。”莲姑娘道，“你是想打算把我带到西北，让我置身于危险之境，还是你放弃自己的志向，留在京城守着我?”
“……”
于谅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到花香楼前，莲姑娘对他盈盈一拜。
“于将军，若银两到位，奴家乐意与您春宵一度，至于其他想法，您还是少想一点吧。告辞。”
望着那上楼的倩影，于谅心里不知道是如何滋味。
“于小将军。”
于谅回头，看到一西域商人对他微笑。
“……是你?”于谅心里堤防起来。
“我这里有消息，关于莲姑娘的，五十金……”
你去抢吧。
但至少告诉他一个事实——莲姑娘身上是有值得卖的消息，她不简单。
伦塔眼睁睁地看着于谅一声不吭地走了。
“真不礼貌。”伦塔微笑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