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话音刚落,就忽而急促的咳嗽起来,那一声声咳嗽牵连着身子都在颤抖,好似整个人都要支离破碎一般。
苏婉若急忙伸手“好好好,你先呆在这里安心养病,你的书我替你想想办法。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呆在这里需要安分守己,不能私自乱跑。等你病好了你就下山。”
薛林点了点头,还冲着苏婉若一拱长袖,从床上试着站起了身子,又是一长揖道:“薛某多谢苏小姐大恩大德了。”
苏婉若这些年来相处的男子,无论的江慕辰还是阿羡,楚文轩或者是现在的卫祁扬,一个个都是带着几分贵气的。长相不说祸国殃民,也是能拿得出手炫耀的。
而面前的这个薛林长得朴实无华,动作无比前辈,让苏婉若都不由生出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来。
明明是自己救了人,却是被他这么客气的举动给弄得有几分尴尬了。
和连翘回自己住的院子的时候,苏婉若还对着连翘连连摇头,不禁感慨:“果然啊,这长相普通的男子就是比长相俊俏的男子多几分谦卑……”
相比之下连翘就没那么安心了,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苏婉若。
“小姐,把他放在那儿当真没人去看吗?”
很是懒散的摆了摆手手,苏婉若忽而垂下头,露出略带
酸涩的笑意。
“姐姐姐夫喜欢安静,那地方较为偏僻,一看也就是平日没人去的。”
虽说苏婉若平日里总是会装出一副很自在快乐的样子,但是连翘心里清楚。江慕辰和苏婉柔的事情是她过不去的伤疤。
苏婉若的神色也在话语之间不自觉的暗淡下来。
家仇国恨,哪里是那般容易忘记的,更何况还和自己心爱之人走上了对立面。
“小姐......”
连翘轻轻出口,刚刚想要安慰,却是看见苏婉若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她笑道:“好了,没事儿了。你看那薛林现在也就正式被我们照顾了,以后衣食住行都要照顾好,我们还得小心翼翼才是。”
入了夜,薛林走到了院子中央,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什么人。
走到井水旁边,拿起吊桶扔下去打上来一桶水。双手浸入水中的时候,有着几分冰凉的意味。
扯开了头上的束带,一桶冷水至上而下淋了个透,伸手拂去了脸上的物资,露出俊朗的五官。
“佚公子。”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他点了点头,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何事?”
洛成从不远处阴影处这时候走出来,穿着玄色的衣裳,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公子,是江公子传来的信。”
“嗯。”
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了信,打开信封之后是一张白纸,指尖上的水渍侵染了一处之后,才隐隐约约看见字迹。
把整个信纸都浸入水中,他垂着眸子看着渐渐显示出来的字迹。
“周煜那边如何了?”
“练兵买马。广纳贤才。一切照旧。尚无任何异动。”
洛成拱手之后,看见薛林点了点 头,便是又没入了黑暗处消失了。
信上的字迹刚刚显露出来之后,便是不一会儿,整个信纸都开始在水中融化。
薛林松开了手,那张白纸就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
转身回到了房子里面,看了一眼桌上放置的一件下人的长袍,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苏婉柔的画像和江慕辰的印章,轻轻叹了一口气。
终究他还是没能忍住来看她。
不过幸好,苏婉若似乎在长阳山中过得不错。
没有变瘦,也没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夏季都在做下人打扫卫生的原因,她的皮肤略微黑了一点儿,倒是看上去精神不少。
坐在妆台前掏出了行囊,拿出几个碗碟,一支毛笔,又开始往自己的脸上一笔一划的涂抹东西。
他记忆里还会看见当日那一身白衣满眼写满了恨意的苏婉若,她猩红的双眼,和她拿着剑的时候那
副万念俱灰的神情。
她一定是恨他的。
如今想要见她一面,都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看着镜子之中那副根本不似自己的面容,阿羡的眼底浮现一抹苦涩。
周煜没能寻到江慕辰和苏婉柔的孩子,现在一面以苏婉若为威胁,要他去调动清河盟的人,一面在自己暗中调查江慕辰和苏婉柔尸体的真假。
假借以去清河盟为理由出了江南城,他便是易容之后往长阳山这边过来。
那一日本是在上山的路上,却是意外看见了在河边梳洗的苏婉若。
他心下一横,就以掌力击中了自己的心口,演出了一场苦肉计。
夜深了,长阳山中的更鼓声传来,一声声敲响,在这空阔的山中久久回荡,显得十分渺远。
他看着镜子中的薛林,回过神来,换上了苏婉若送来的下人衣裳,坐在书桌前磨墨开始写信。
薛林在这里一住,就已经有了五天了。
一日三餐都是由连翘或者苏婉若给送来的,每日的饭菜算不上好,但是苏婉若却是一直都记得给他炒一个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