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走了之后不久,苏婉柔便是坐在自己的内殿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擦破了的衣服,和露出的一小块膝盖上的伤口。
凝血似乎慢了很多。
她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上面的血液,伤口处的血液明显比之前的流速更加快了,按道理来说夏季气温高,这点血量应该是干涸的挺快才是。
让连翘和玉香都去收拾侧殿了,苏婉柔看了看站在身旁的蝶衣,便是忽然开口问道。
“蝶衣,你跟你师兄还在一起的时候,是否有见过有人的出血量难以制止?”
蝶衣稍作一愣,便是看了看苏婉柔被鲜血渗透了的白裤子,摇了摇头:“都是师兄去行医问药,蝶衣不曾知晓太多。”
听见外面太监传报,苏婉柔便是点了点头,蝶衣过去开门,让江慕辰走了进来。
江慕辰看了一眼四下并无他人,瞅见苏婉柔膝盖上的伤口,他俊秀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担忧。
“这才过了多久,又冒冒失失。没人害你什么,你倒是自己就把自己给折腾了。”
他语气里的温柔怪罪,让苏婉柔有些无所适从。看了看他,还穿着朝服,额头上还有点点细汗,应该是来的着急。
“其实
没多大的事儿,擦点金疮药就好了。只是你来了也刚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苏婉柔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我总是感觉我血液凝固的比以前慢了。”
江慕辰闻言,眸色略微一沉,把自己手上拎着的医药箱放在桌上,走到苏婉柔跟前,半跪着就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伤处。
苏婉柔条件发射一样轻轻的收回了一下脚,却是被他隔着布料握住了脚踝。
耳根子一红,低头只看见他头上的乌纱帽,和长长的睫毛。
他眼神专注的看着苏婉柔的伤口,就如同每个大夫一般,反而让苏婉柔觉得自己的害羞是矫情了。
“手给我。”他声音温和,就像是清泉一般。
苏婉柔没多想就把手递了过去,江慕辰伸手搭上了苏婉柔的手腕,手指稍作停留在她的腕上。她便是看见江慕辰眸色一凝,忽而就站起身来。
“有人给你下毒。”
江慕辰环视了四周一圈,迈开长腿就到各个角落仔细看着。
苏婉柔和蝶衣对视一眼,皆是脸色沉重,她们平时吃的用的都极其小心翼翼,也并未和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接触,苏婉柔顶多也就是去一下良婕妤的宫
中或者未央殿请安,怎么会忽然就中了毒。
“什么毒?”苏婉柔的手掌不由得攥紧,秀气的眉毛也拧作一团。
“毒的名字好听,叫媚骨散。听上去是什么媚药之类,实际上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遇热才会起效。且是无色无味。
长期吸入的话,会让人身子的各个部分都逐渐坏死。从血液出问题,然后就是五脏六腑。直到最后灯尽油枯。整个毒发过程极其缓慢,并且不易察觉。一般到后期也就都以为是器脏问题了。”
他语气看上去依旧温和,却是心里甚是愤怒,这毒乃是江湖上五大奇毒之一,为何宫中会有人用到苏婉柔身上。
慢性毒药是长期服用的,不是一朝一夕的接触就可以导致。能够下这种毒的是,应该是苏婉柔身边的人。
正在房子里以目光搜罗的江慕辰转过头,看了一眼苏婉柔身边站着的蝶衣。
蝶衣一怔,看着江慕辰漆黑的眸子,忽而就浅笑出声。语气带着几分悲凉。
“师兄,你莫不是怀疑我?”
苏婉柔抬头看了看蝶衣,她面色极其难看,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出其心底的难受。
“你想多了。你连个草药都认不齐全,
别说是制造什么五大毒之一的毒了。”
他轻轻一笑,眼底尽是温柔。
“那你是怀疑康王殿下利用我吗?”
早就知道苏婉柔和江慕辰或多或少都对自己有所怀疑,蝶衣便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说出口。
她需要一次置死地而后身的机会,去赌一次苏婉柔的信任。
苏婉柔闻言一证,沉了沉眸子看着一脸无畏的蝶衣。
若是蝶衣有意思要杀她,或者康王有意要杀她,其实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早在江南城赏菊花宴上遇刺的时候,他若是想,早就在那时候就可以了却自己的性命。
现在也是。她不会武功,蝶衣每天侍奉左右,有心动手,就根本用不着什么慢性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杀了都是极其简单的。
“我并未怀疑是你。”江慕辰眯着眼睛,他只不过是看了看她而已,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敏感。
“蝶衣是习武之人,用毒是下三滥的手段,康王殿下也不像是个暗地里捅刀子的人。”苏婉柔伸手轻轻拉过了蝶衣的手。
蝶衣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温暖,心里顿时间也是有些感触。
“多谢熙姐姐的信任。”反扣住苏婉柔的手,蝶衣对她
莞尔一笑。
江慕辰不语,蝶衣想要取得苏婉柔的信任是真,他也没理由让苏婉柔不去相信。
看了一眼苏婉柔室内的香炉,他的眸间忽然就闪过一份异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