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沛昱踉跄地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脚上的绷带是张呈安帮他缠的，本该不疼的脚，现在疼得很。
他将手表很快地摘下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他的耳边好热，整个身子像是坠入那场无望的深渊，记忆即将拉回十几年前。
“靠！这不是死gay佬吗？别离我那么近，谁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传染！”
他用桌子猛烈地撞击汪沛昱的背，使他猛地扑倒桌子上。
旁边的同学无情的偷笑，看着他趴倒在桌面上的表情，还有人认为这是有趣，在旁边恶意效仿。
“你干嘛！”汪沛昱猛回头，胆怯中生出的一丝勇敢，仿佛一下子就要碾碎不复存在。
“哈，今天会说话了，以前不是喜欢装聋子，哑巴吗？靠！你什么眼神，这眼神就想要吓我吗？”
“老子是吓大的！”
“你干嘛吓人家？人家看你当然是……”另一个男生搭在那个胖子的肩上，不可思议的样子：“不会是看上胖子你了吧。”
那胖子肥的流油，运动时出汗臭气熏天，汪沛昱避之不及。
“你说什么！靠，你他妈的别盯着我看，恶心死了。”胖子一脚踹在汪沛昱的凳子。
“哈哈哈哈。”身边一群人都笑疯了。
汪沛昱咬紧牙关，手撑在桌子上艰难起身，他的座位已经窄得只容得下他的腰身。
他一起来，后面的胖子就把他的桌子往上推，现在他的座位可怜的连一个腰身的宽度都没有了。
他走出去，没有回头。一群嘲讽讥笑他的人在后面。
他们的面容是多么的丑恶，像地狱的恶花在肆意生长。
他找到班主任，才知道这件事情，全校都知道了，当然包括老师，她的笔在纸张上来回按压画写，最后抿了抿双唇，拧眉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男生？”
汪沛昱曾有一刻想要撒谎，说他没有，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所有的所有都是个天大的谬论。
他头低低的看着地板道：“不知道。”
他上课了才会缓缓地回到教室，那个地方哪怕一秒他都不想要多待。
这样也好，起码上课了，那几个人会顾及到老师的存在，给他留点位置。
两年时间里，胖子走了，还有新的人来嘲笑他，无休无止，直到他离开盐城。
而当初那个青涩时期喜欢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存在。
汪沛昱叹息一声，手机的振动，把他拉回现实。
他的额间全是细汗。
他侧身拿起手机，瘦削的手指划了几下屏幕。
万雪梅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视频，一条文字：【汪老师，这是篮球赛的视频今天顺便拍了，想来挺值得记录的。】
汪沛昱点开那条视频，刚好是张呈安上场不久，正是他们队伍士气高涨的时候，他画面里的张呈安常常出现，没想到自己跟他的互动这么多，居然可以跟他配合的这么好。
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汪沛昱的指尖落在张呈安的拿着篮球的画面，刚好点到暂停。
汪沛昱看着他，心里慢慢颤动，又漫起一股酸楚。
汪沛昱回复：【谢谢，辛苦了。】
万雪梅没有立刻回复。
汪沛昱将手机放下，走到窗边，往下面看。
张呈安居然还在，夜晚这么凉，他坐在楼下的石梯，很安静没有看手机。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不说也不动。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楼上看着张呈安，汪沛昱很庆幸他没有看上来。
在这个隐秘的角落，汪沛昱静静的注视着张呈安。
汪沛昱干笑，小声的喃喃，“汪沛昱，汪沛昱，你不要祸害别人了。”
张呈安开车离开他的视线，汪沛昱知道的，他知道，张呈安本来就是……正常人。
“正常人啊……我……”汪沛昱滑坐到地上，终于哭了，泪从眼角滑落，他用手心捂着自己的眼睛。
临近睡觉，汪沛昱收到张呈安的一条微信，【晚安。】
汪沛昱没有回复。
他也是个恶人，当初把他当做玩具，张呈安还真听话，逗一逗就摇着尾巴跑过来。伤心了，只需要哄一两句。
他只是想要贪心的多玩一会。
却发现必须要适可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