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看着她的背影,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脑子里一片空白。
炎热的夏天里,他意外迎来了一场霜降,置身在毒辣的日光之下,却恍若身处冰窟,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本能地想逃离这里,他下意识避开人群多的地方,路上哪怕遇到人与他说话,他也跟没听见一样,跑得反而更快了些。
从内城中的西侧边缘地带,跑回内城中央地带,从云朗家的大院里,跑回自己的三间房小院里…
随安锁紧了门窗,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中,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松懈下来。
一手扶着床瘫坐下去,双手顺势捂住脸,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敢相信听雨会说那些话。
可抛下感情不谈,听雨去追求更好的人,似乎也没有错。
毕竟云朗的母亲走得早,生前没得一女,只留下了两个儿子,现在大儿子死了,云朗自是要在家招妻,传宗接代,并继承家中财产。
作为虎族第一家族,五族排行第三,又怎么能是他可以去比较的…
想到这,随安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开始不断地质疑自己,他真的太差劲了,他好像只会打仗,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可听雨又怎么能这么对他呢?过往的情谊就真的不值一提吗?
连侧夫的位子都不想给他,怪谁呢?怪他太差劲了!怪他没有得到兽神的指引,没有传承天赋,怪他身处低位...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时而恼怒,时而叹息…
他蒙着被子,眼泪止不住地流,最后的尊严,是他咬着唇,不肯哭出一声。
这一刻的感觉就像幼时落水一样,他的挣扎没有一丝作用,毕竟水是抓不住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沉入水底,水面的波纹缓缓消失,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被阿姐捞了出去。
可如今,他又一次沉入水底。
他,能自己游出来吗?
……
暖阳这边来到内城中心,领主院落东侧,这边是众人办公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状态好了很多,眼中有神眸光清亮,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往后的路还长,该往前看看。
屋内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不少竹书了,暖阳一只脚刚迈过门槛,有点无语:“阿母这些日子一直没来吗?”
打扫的侍从屈膝道:“是的,您休息这几日,领主大人并未来过。”
暖阳叹息一声,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只留下了自己的一个贴身大侍女瑾言,随口问了她一句:
“我阿母这段时间都再做什么,这些政务她竟然看都不看?”
瑾言一边研墨,一边轻声回道:“前几日雪山领主精挑细选的,送来了一位健硕的鹰兽人,模样也好,领主大人目前对此人很是满意。”
“唉~”暖阳摇了摇头:“她这是又有新宠了…”
心中有点怒其身在其位,却不担其责,如若九尾狐族的后代都是如此,那还真没资格坐在领主这个位置上!
可烈雅是她的阿母,暖阳是敢怒不敢言,她能做的,只有代阿母处理好这些政务...
暖阳认命地开始翻看竹书,瑾言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有时暖阳看一眼不想自己动手写字回复,就递给旁边的瑾言。
她口头上说一遍,瑾言来书写,倒是帮她省了不少时间。
对她阿母的这种情况,她都有些习惯了,因为她的阿母的阿母,也是这个样子的,唉~
完全不管什么正事,手中的大权皆外放,她轻松了,手下的其他家族也逐渐崛起,这时还没显露出什么野心。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们越来越强盛,她的阿母却还在痴迷于权衡,想着让下方的人互相制衡,这股风气直接从前厅延至到她的后院。
再这么下去,九尾狐族的统治,势必会被众人推翻!
她也曾劝过阿母,可阿母整日沉浸在温柔乡中,见到的人也都对她恭敬有加,她根本就不相信暖阳说的话。
认准了老一辈的话,九尾狐世代被兽神大人眷顾,出生即拥有传承天赋,每一个天赋都是同一时代中,最强的!
可她似乎忘记了,其它的天赋者虽然天赋不如他们,可人数却比她们多多了!
她一说到这,她阿母就会说让她多生孩子去,似乎有些道理,可又没道理!
阿母生了十多个才有自己这一个九尾狐,一个人一辈子最多也就生二十个,哪有她说得那么轻松就生出来的。
阿母真是睁着眼睛,活在梦中。
…
暖阳从上午忙到下午,大多是一些琐事,两个官员彼此打小报告,哪里需要拨款维修等等。
最后只有两本竹书让人头疼,拿在手里好比千斤重,西部平原已经一个月没下雨了,田里的庄稼都受了影响,人们整日去远处运水,苦不堪言。
而南部平原的小雨,已经连着下了十多天了,大家都顶着雨去挖水道,拿着瓢往外盛水,不少百姓因此生病。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重要的,这样的气候仍然在持续!
还有补助金,那可不是小数目啊,库房里的银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