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匆匆地向暖阳行礼后便离开了。
四目相对,暖阳只觉得这一刻的云朗,是那么的陌生。
除了对她的态度变化,最显著的就是云朗的声音变化了。
云朗意外失踪半年后再回来时,脖子上就多了一道长疤,声音与之前相比,更加低哑,脸上瘦了一些,再无其他变化了。
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暖阳不知道他刚才的话,是不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毕竟前面已经有侍从过来通报,她来的事情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男人真不能要了!
跟在她身侧的随安听的是站不住了,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暖阳,这他阿姐竟然都不生气?
随安咽了口唾沫,转头就捏着拳头,大步朝云朗走了过去,咬牙切齿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站得很近,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云朗眸色愈发莫测,越过随安直接看暖阳:
“东西送来了就请回吧,少领主。”
“你!”
随安一双狼眸瞪大了一圈,面对眼前的病老虎,亮出了拳头!
不料,却被云朗一把捏住!
随安下一身挣一下,他竟然动不了?
突然对上云朗犀利的眸光,那一瞬间,他的脑中竟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又摇摇头,不可能的,肯定是这几日奔波睡得不好,出现幻觉了。
可云朗的手劲怎么变得这么大,这还是病人吗?
之前他和云朗的关系还是很好的,经常跟一起习武,怎么这人生病之后,比之前的力道都大呢?
流浪在外的这几个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给他询问的机会,云朗略微用力,随安一时愣神便退了一大步。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云朗那阴鸷眼眸中,竟隐隐有了杀意!
…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是那姗姗来迟的煦之,身后带着一群侍从,见到暖阳就行礼。
“是在下来迟了路上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还请少领主恕罪。”
暖阳没有接话,氛围一瞬间陷入了尴尬。
煦之额间溢出一层薄汗,都不敢伸手去擦,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在看到云朗时,脸色立马就变了。
“是不是你又说胡话了?快给少领主赔罪!”
云朗纹丝未动,暖阳倒是被他惊到了,这次看他一眼,发现煦之的头发不过一晚,竟然全都白了。
脸上的皮肤松弛垮掉,说话时背也挺不直,明明才二十三岁,却跟三十二岁了一样。
现在看他,竟有种隔世的感觉,她从感情里抽身后才发现,被这件事情影响的,不单她一人。
当时她孕一月,想吃些青果,云朗那日天刚亮便骑马去郊外给她采,原本交给侍从去就好了,可他就想亲手去采。
这一去,他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掉入长河里,就被水冲走了….
这期间云朗的大哥也死了,煦之只有这两个儿子,头发一瞬间就白了一半。
等云朗被找回来时,已经过了半年后了,他失忆了,一切都变了。
煦之的头发也在他回来的那一天,彻底白透了,再面对往日最喜爱的云朗,仅剩的孩子,似乎都没有从前那般喜欢了…
见云朗不说话,他咬了咬牙,眼神越发的冷,一手指着云朗,压低的声线有些颤抖,暴怒的边缘徘徊:
“你知不知错!”
“不知!”云朗回答的也是响亮又硬气。
“真是反了…反了!”煦之一甩衣袖,快步朝云朗走了几步,扬起下巴眉头皱成了倒八字,一声爆呵:
“你给我跪下!跪下!”
煦之嗓音粗犷,语调高昂,震的人耳反馈!
全场都安静了,周围的侍从们自觉地退远些。
这时门口探进来的脑袋,格外突兀,上面还带着一对兔耳朵,随安刚想回到阿姐身边,就看到了这对兔耳朵。
吓得听雨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转头就跑,随安立马追了出去!
…
暖阳也退后了几步,她看着云朗在父亲的呵斥下缓缓跪下,耳边不断传来树枝抽打皮肉的声音。
云朗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对上暖阳的目光,眼底一片死寂,又缓缓地垂下头。
认命的挨打,布衣两下就被抽的裂开,鲜红的血液逐渐蔓延,可见其力道之大!
云朗扶着地面的手,紧扣着地面,又死死的攥紧拳头。
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暖阳想阻止的话梗在喉咙,她该生气的,是云朗有错在先。
又想起这几日两人的对峙,也是这般水火不相容吗?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医师说云朗吃了药,就有很大可能会想起来,那想起后她们还能回到曾经吗?
暖阳想了一会儿后,又摇了摇头,罢了,终是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