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远策听闻门外有声音传来,脸上瞬间闪现一抹喜色,但那抹喜色如流星划过夜空,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他的脸原本艳阳高照,却很快就乌云密布。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手中的酒杯酒壶皆是把握不稳竟然掉落下去。
“嘭!”
酒杯里的酒洒了英远策满身,酒壶却是滑落于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之后,碎裂开来,壶中酒更是抛洒一地。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与英慕雪千叮咛万嘱咐,见到丁符之后,千万不要再回来,却没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英慕雪竟然还是把丁符带来了。
他恨不得现在舒适的床是一个墓穴,然后将自己掩埋,他一天输掉属于丁符的东洲金币和上品晶石,可能是丁符费尽千辛万苦才攒下的所有家当,若是靠家族的例钱,恐怕两辈子都无法还上。
他实在不敢想,丁符若是知道家底已被他挥霍一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不敢想!
锦衣少年听闻雅座之外传来人声,他虽未见其面,但看丁远策反应如此之大,他已知来者定是丁符无疑。
他转头望向门口,眼光在划过四个佩刀大汉之时,眼光之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四个佩刀大汉皆是微微点头,靠近雅座之门的两个大汉已悄然摸出两柄闪着黝黑青紫之色的锋利匕首。
那匕首虽然只是凡器,并不能吸收五行之气而催动强大的战技,但它却涂有剧毒,猝不及防之下,若是自后心而后,刺破心脏,哪怕是丹修境的强者也要呜呼殒命。
有时候,越是看上去平凡的人越危险!
哪怕身为修真者,若是得罪仇家太多,也是有可能被普通的凡夫俗子所袭杀!
毕竟没有达到神修境的修真者,本源灵气和本命丹珠是需要修真者靠意念去催动,并不会自动护主。而修为达到神修境之后,修真者护体神罡已自动外溢,至那时凡器才不会伤其分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准备已足,只差丁符推门而入!
“吱呀!”
雅座的门已开!
两个手持匕首的大汉面上皆是绝然之色,他们虽然并非修真者,但杀人的经验甚至比寻常修真者更丰富。
他们手中的匕首就像埋伏在丛林里的虎豹豺狼,藏着利爪,含着獠牙,随时准备给经过身边的猎物致命一击。
作为杨家死士,他们也怕死,但更怕生不如死!
他们进谷之时,就被告知‘忘忧赌坊’禁止伤人,亦禁止杀人。
这也许也是一种悲哀,当拥有足够的财富之时,就能买到很多的东西,甚至可以买断一个人的生命!
缺钱的人命不值钱,有钱的人钱不值钱!
无钱人以命换钱,有钱人以钱换命!
两个手持匕首的死士,眼中除了决绝之外,隐隐有透着一丝对生的眷恋。
他们的手上已经蓄满了力量,就如已拉满弦的弓!
门已开,他们在等待着标靶到来!
标靶并没有进来!
标靶看着屋内一片狼籍,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身着乞丐的衣服,他可以在粪坑里洗澡,也可以在污泥浊水的河沟里游泳。
但如今他穿着一身体面且一尘不染的衣服,雅座内破碎的木块遍地都是,酒壶的碎片还释放着浓烈而刺鼻的酒气。
“你是英少爷的朋友?”
锦衣少年看丁符身在雅座外,站得笔直,笔直如一杆长枪,一杆扎根于地面的长枪,没有丝毫要进来的意思,不由微笑着问道。
“不是!”
丁符回答道。
“噢,无论你是不是英少爷的朋友,我都感觉你够朋友!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锦衣少年道。他的眼中满是真诚,他的语调也很轻柔,轻柔如云如棉。
“我只要兄弟,情同手足的兄弟,而不需要朋友!”
丁符看着英远策的头低得如成熟的麦穗,而且满脸通红,皆是愧疚之色。
一个骄傲的人,如果低下了头,不是服了,就是错了!
他望了英慕雪一眼,英慕雪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不用说,一定是这两兄妹有事情瞒着他。
而且这件事,跟自己绝对有关!
“你就是丁家丁符?原来曾经在‘沐阳宗’修炼过的丁符?”
锦衣少年又是微笑着问道。
“我叫杨盏,不是斩杀的‘斩’,是一盏灯的‘盏’。”
他看丁符点头,自报家门道。
“噢,你是沐阳城杨家的人?”
丁符一愣后,缓缓道。
“不错,我是杨家的人,我已知道苗溪镇的事情。我不但不会怪你,还要感谢你!”
杨盏竟然笑了出来,笑得如山间幽谷里摇曳的花。
“噢,你这反应倒是出乎的我意料!”
丁符不紧不慢道。
“没有人喜欢被骑在头上!杨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再说,谁也不是东洲金币或者极品晶石,会让所有人都喜欢!”
杨盏面上显出一丝黯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