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烧山?!”
大长老道。
“是!”
丁符道。
“确定?!”
大长老道。
“确定!”
丁符道。
“你莫非是病了?!”
大长老道。
“昨夜我好像没有睡好,但我知道,我的身体很好!我绝没有病!”
丁符道。
“那何必要烧?火迟早会烧上来的!”
大长老道。
“大长老可听过‘釜底抽薪’吗?”
丁符道。
“抽薪?”
大长老道。
“锅中有水,锅下有火,水此时已沸,若想止沸,抽火即可!”
丁符看大长老以及众人迷茫的样子,解释道。
英慕雪眼睛一亮,她已洞察丁符的想法,而且这个方法或许有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有一老,莫多打扰。
丁符已不想再做解释,也不想再有打扰!
他敲响了警钟,前厅的大院里,人很快多了起来,大院很快被站满。
人多而乱!
人定胜天之‘人’,绝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的集合,有共同的目标,有共同的信仰,有强大的凝聚力,有迅疾的执行力,更有持之以恒的努力。
很快前厅之人被丁符分成了四组。
一组收集足够的盛水器具;一组收集足够长且粗的绳索;一组寻找足够锋利的斧锯,一组寻找足够多的引火之物。
有分工,效率就会高上许多!
很快,工具已齐备!
丁符没想到眼前的老弱妇孺,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他原以为拄着拐杖的老人,绝走不快;六七岁的孩童,不可能做到令行禁止;平常烧火燎灶的妇人,不可能像男人般疾步如飞!
可是丁符错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人的潜能确实不可小觑!很多不可能,已变得可能!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灭火,最需要的是水,不绝的水!
如果临着江,从江中取水,定会事半功倍!
可惜山上绝不会有江,水湍流急的江!
不过丁符却也并不懊恼,他并不是要灭火,他是要放火。
不过放火前,他要打湿足够大的地面,砍倒足够多的树木。
人多力量大!
有共同理想和信念的人,力量更大!
很快,村落四周的大树不断被锋利的大斧砍倒。
倒下的大树在粗且长的绳索牵拉下,皆是向着远离村落的方向倒去。
倒下的大树又被褪去了大大小小的枝杈。
大的树,光秃秃的已可做梁做柱,只是略有可惜的是,它们又被大锯切割成三四段。
大的枝杈被斧劈锯拉,变成五六岁的孩童都能抱起一拢的小枝。
五丈,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近百丈。
很快,百丈之内已无树,枝杈也无!
只有略高出地面的树桩,昭示着此处曾经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百丈外的树木枝杈已堆积如山。百丈内的地面已被水打湿,湿得脚踏上去,几乎没过脚踝。
很快,山腰的火将至,村落上方已是浓烟滚滚,火屑横飞。
距离村落百丈外的树木枝杈已被点燃,很快,冲天的火光映照着众多老弱妇孺的脸,他们在欢呼,他们在雀跃,他们在击掌而庆,他们在感叹劫后余生。
火,让他们绝望,火,又让他们充满了希望!
两种火已经汇合一处,一种吞噬之火,一种重生之火。
熯天炽地的火光一时大盛,照亮了整个天空!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盈满则亏。
火势已弱!烟已飘散!灰烬已冷!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放火烧山是善还是恶?很多兽没了窝,很多禽失了巢!
人为守住了家而欢腾,鸟兽为失了家而哀鸣!
这究竟是小善小恶,还是大善大恶?
丁符摇摇头,他本已疲惫,如今已想回床而睡。
他的脚,却踏过已冷的灰烬,向山下走去。
几乎每过三十年,都会有天罚之火!
天罚之火,难道真的来自天上吗?
“我们去山下做什么?”
与丁符并肩而行的英慕雪问道。
“我想看看能否寻到火源?”
丁符道。
“这山如此之大,想要寻找火源并不容易,万一是天降雷火,或者有人纵火?如何寻找?”
英慕雪问道。
“也许我们不用找,它或放就等在那里。”
丁符虽然很累,但他走得很快,也很稳。
一路上,很多已被火烧成焦炭的枯骨,有些是人,有些是鸟兽。
丁符英慕雪却没有停留。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每时每刻都有人离开,不是每个人的离开,都值得停留,值得悲伤!
山虽然很大,林原本很密,但在大火的焚烧下,立于高处,很容易看到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