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肉眼可见地有点烦躁,自暴自弃地抱着抱枕,态度消沉。
“我说了你又不信,既然如此,我还跟你浪费什么?”
霍迟尧眼眸沉沉:“想要让我信任你,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话。”
这是他的底线。
曾经有人跟他说过,感情的事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容不下别的。
对他而言,所有事都一样。
霍迟尧不自觉摩挲着指尖,突然问:“你跟钟之羽关系很好?”
阮娇娇一愣,想了想,闷闷道:
“......虽然他人很不着调,也不正经,但是他是我最亲的亲人。”
在没来A市的那两年里,他们如同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相依为命。
见识过彼此最狼狈、最丑恶的模样,也狠狠吵过架,想过出卖对方。
钟之羽喜欢以色事人,赚快钱,玩弄别人的感情。
可阮娇娇最讨厌在感情上轻浮,她宁愿费工夫收集有钱人的丑闻敲诈勒索,也不想他骗人。
有一次钟之羽骗了一个得白血病的小姑娘,哄得她把他们藏在别墅里快三个月,躲掉了研究所的追查。
钟之羽天天花人家的钱开快艇、买跑车、办party。
有好几次,阮娇娇看着他在快艇上玩得开心。
姑娘在船舱里,肤色惨白身体消瘦,嘴角还挂着惨淡的笑,看着他玩。
她觉得良心受不了,劝他收手。
而钟之羽却说:小阮阮,是你对感情太认真了。
那时候他刚冲完浪,对着太阳伞下的小姑娘抛了个媚眼后,才跟她说话。
“你呢,从小长在岛上,不知道我们这种人,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你觉得她可怜,可她缺的是情感慰藉,我们缺的是钱,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阮娇娇:“你这是在利用她的心软!”
钟之羽:“你以为她不知道我别有用心吗?小阮阮,这玩意就是愿者上钩。她现在最想要的也不是我的嘘寒问暖,而是想让我替她快快乐乐地过完接下来的日子。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法实现的希望,总想寄托到别人身上。”
阮娇娇看着小姑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因为化疗头发都掉光了的模样,心里直发酸。
替她觉得不值,遇到了钟之羽这么个浑蛋。
钟之羽又笑了:“你平时挺冷静的,怎么遇到这种事就受不了了?不会是代入了某个人吧?”
他摸摸下巴,笑得贼嘻嘻的,“怎么,你也被男人骗财骗色过?”
阮娇娇狠狠踢他的屁股,把他一脚踹到沙坑里。
第二天,她就收拾包袱,不辞而别了。
她觉得感情上随便,做人做事肯定也随便。
钟之羽这么不靠谱,早晚都会出卖她。
结果一出门,就被人用婴儿骗到了小巷子里绑架了,差点被当地的黑手党侮辱。
是钟之羽靠着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哄小姑娘掏出大半家产,把她赎了回来。
为了救她,他还跟他们玩俄罗斯转盘,差点脑袋开花。
那是阮娇娇出岛后第一次被骗,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在那停留了大半年,陪着小姑娘走过最后的日子。
临走前,小姑娘紧紧握着她和钟之羽的手,一字一顿费力道:
“我很高兴,能用对我最没用的钱,换来这半年的快乐,还有你的命。”
“阮,以后要替我好好爱这个世界啊。”
想到故人,阮娇娇鼻头一酸,哽咽着重复道:“在我心里,你和他一样重要。”
话音刚落,就被霍迟尧扯了一下,脑袋撞到他胳膊上。
“我知道了。”
霍迟尧的声音从上空响起,奇异地夹杂着一丝妥协的味道。
“算你通过。”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去,钟之羽看她的眼神也不那么干净。
那句“一样重要”也让他不那么满意
——但这次她既然说了,那他就敢信。
阮娇娇一愣,憋屈的情绪骤然得到释放。
她把脸埋在充满烟草味的怀抱中,眼泪无声无息浸透了那一小块衣服。
一边哭,一边用手狠狠锤他。
“呜呜呜你有病吧!刚回来就骂我!那人就是故意给你发这种照片挑拨咱俩的关系,你还信她!”
“没有信她。”
霍迟尧被锤中伤口,疼得后背一僵,无奈解释,
“如果信了她,我压根不会给你看。”
阮娇娇想想也是,上次他误会她和钟之羽“开车同游”,直接放狠话说她不配。
这次好歹还知道求证,对霍迟尧而言,也算个进步了。
毕竟是“发工资”的上司,阮娇娇发泄了一通,见好就收。
眼泪一收客气道:“谢谢霍总的关心。”
霍迟尧盯着肩膀上那一小块深色,移开视线。
手指顶着她的脑袋把她推开,面无表情道:
“只是不想你再给霍氏传出什么丑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