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迟尧闭上眼睛,怪自己为何多嘴。
阮娇娇跟拉磨的驴似的围着他一圈圈转,温声软语不要钱地往外冒。
把自己说得可怜又凄惨,仿佛没有他就活不成了。
过去他还能冷眼旁观,一笑了之,可现在听到,却突然有些生气。
霍迟尧讥讽地挑起唇角,心头冒出一阵无名火,故意道:
“告诉你了又怎么样?阮娇娇,你不会觉得我不娶许笙笙,就会娶你吧?”
阮娇娇卡壳了,扰人的声音一停,他接着说:
“在我心里,你们没有任何分别。”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把她死灰复燃的小火苗,彻底浇灭了。
阮娇娇低着头,霍迟尧已经不再看她,在文件上翻来翻去。
鬓发乌黑,皮肤冷白,长眉入鬓,眼帘低垂,哪怕坐着都有股说不出的气势。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像是坐了趟过山车,心里七上八下,情绪被他操控着。
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欣喜。
至于现在,她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像是有些麻木了。
霍迟尧说的是事实,他为什么偏偏要娶许笙笙,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爱她,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他也会主动换一种方式完成“约定”。
而如果他不爱她,那纵使她证明了霍迟尧是双重人格,证明了或许他也不喜欢许笙笙,又能怎样?
他不喜欢许笙笙,可也不喜欢她。
嘴角泛着苦笑,阮娇娇默默回了休息室。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之前一直跟自己,跟过去,跟失忆较劲。
可她都忘了,其实真正能决定他们关系的人,是他。
休息室里全是霍迟尧身上冷松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闻得她心浮气躁,干脆推开休息室出门。
她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霍迟尧抬起头。
等关门声响起,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阮娇娇找到李肆:“李助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李肆摸出手机,没立刻给她:“太太需要什么吩咐我就好了。”
阮娇娇:“我的手机号被泄露所以关机了,表哥可能会担心我,我给他报个平安。”
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阿尧在工作,我不好打扰他。”
过去三年,全A市都知道他们感情不和。
阮娇娇不怕被人议论,可许笙笙前脚才闹过事,她后脚就表现出和霍迟尧吵架过的模样,岂不是坐实了许笙笙的“真爱”之名。
她才不想给许笙笙抬轿。
从许笙笙归国到现在,虽然霍迟尧言语上偏袒她,但和许笙笙确实没有近距离、甚至负距离接触过。
如果有,许笙笙尾巴肯定翘到天上去了,怎么还会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李肆把手机交给她,见阮娇娇转身离开,也去办公室跟霍迟尧报备了一下。
男人神色不明,似乎没听见。
正当李肆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的时候,他突然站起身。
并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将剩余的水一饮而尽。
李肆连忙道:“霍总,这点小事我来干就行了。”
霍迟尧躲过他接杯子的手,声音冷淡:“顺便出去透透气,你去忙吧。”
他看似闲庭信步,修长的双腿不紧不慢地走着,几步走到茶水间,接满了水。
然后也不回去,在工位上转了几圈。
员工们卯足了劲表现,等着入霍总法眼,连打字声都轻了许多。
墨眸淡淡一扫,没看见那道身影,霍迟尧又来到楼梯间,顺着门半掩的缝隙往里看。
阮娇娇嗲嗲的声音传来。
“真的对不起,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道歉了嘛。”
霍迟尧修长的手扶着门框,极轻地将门缝推大了些。
将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阮娇娇背对着他坐在台阶上,脸颊微侧,正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走廊足够幽静,声音大了还有一圈圈回音。
霍迟尧屏息敛目,听到了钟之羽的声音。
男人聒噪地像一万只鸭子:“小阮阮,这可是你第二次不把哥哥放在眼里了。都说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五年我算是白疼你了。”
阮娇娇哼了一声:“呸!少来占我便宜!”
那头夸张地叹气:“唉,可怜我为了你操碎了心,那个吴菲说的我都替你澄清了,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
阮娇娇:“给你多长点分红?”
钟之羽把玩着墨镜,一身白金西装衬得他风流倜傥,他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十分无赖地一歪头。
“你的钱我可不敢拿,为了这些钱你都把自己卖出去了,如今你肯给我?难不成——是想占我便宜?”
他夸张地捂住胸口,阮娇娇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却也如银铃般轻笑起来。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谢礼?”
对面沉默片刻,霍迟尧将脸贴得更近了些。
随即便听到:“一句话就够了。小阮阮,你还记得当初相遇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阮娇娇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