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依阁,中厅内。
楚清南独自跪在地上,手指摸了摸刚才闪出寒光的朱砂痣,陷入回忆,难道那只匕首在保护他?
“你是要等到天黑才打算起身吗?”
楚清南猛的一回神,师祖的传音隔空入耳,他赶紧应许,点头如同捣蒜,艰难的直起了身子,直奔柴房。
偏殿内,楚清南提桶装满了沉重的杯盏,汗水淋漓不断,双腿步伐一晃,“哗啦”一阵碎裂声,连人带桶摔在地上,翻了个个。
他惯性般的双膝着地,扑跪在满地零散的碎片中,刹那间血染地面,目之所及,杯盏中一片殷红。
楚清南下意识的用双手支撑,转眼间就被锋利的碎片再次扎伤。
他紧咬牙关未吭一声,若无其事的将血液和碎片擦洗干净。
师祖莫非今日真要断了灵力输入?
楚清南任凭身上的伤口不断渗血,平日里怕疼的他,今天竟如同打了麻药一般,丝毫不在乎皮肉之苦。
柴房内,他拎着满满一桶热水,脚下一滑,又一次跌倒在湿烫的水中…
整整一天,他自己都数不清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
日暮西山,卧房内,顾长依端坐木椅,手持经卷,看的正入神。
缓慢的脚步声悠然渐近,他眼神一抬,顷刻间微微一怔,一个脸色苍白,身上满是红绿颜色的男子,无力的倚在门口。
他下半身是鲜红的血衣,衬托着上半身碧绿的衣衫,身后是一串黑红的脚印,如同被人毒打了一番。
“清南?”
顾长依迅速起身将人拽进了屋内,只不过略施小惩,怎会是这种结果?
“师祖…弟子头晕。”楚清南虚弱的张了张嘴,靠在顾长依身侧,眼皮微阖,手指悄无声息的撑裂掌中大小不一的伤口,滴滴鲜血染浸衣袖。
“体力不支为何不提前告诉我?”顾长依眉头紧锁的指责了一句。
楚清南身子差,脑子却很清醒: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还怪我体力不支!
“师祖就是让弟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情愿。”楚清南心口不一的来了句。
“可本尊怎么感觉你连洗个杯子都不情不愿?”
“弟子不敢。”
楚清南连忙闭嘴,生怕哪句话又说错了。
顾长依心中有愧,灵力瞬息包裹血染的双手,指尖探到那颗朱砂痣,奇异感再次涌上心头,那种长久未见的熟悉让他忍不住想多碰一碰眼前这个人,甚至想与对方毫无缘由的亲近一番。
待双手伤口恢复,顾长依迅速收手,断了这让人堕入深渊的荒唐念想。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卷起那双粘滞的裤腿,视觉忽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瘦弱的双腿满是瓷片割伤和烫伤后大小不一的水泡,红肿的伤口,让人目不忍视。
顾长依心中一沉,手掌带着灵力轻轻拂过创伤,少顷,腿部就恢复了大半。
楚清南被两波灵力冲刷的惬意至极,心中暗笑,这一次,赌对了!
“灵力治愈的感觉可还舒服?”顾长依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楚清南立刻一惊,缩了缩身子,目光闪躲道:“是弟子愚笨,劳师祖耗费灵力。”
“你弄伤自己也要适可而止,下不为例!”顾长依就差把知晓一切写在脸上。
“弟子再也不敢了。”自己差点连小命都要搭进去了,才换来一次灵力疗伤,奈何对方一搭眼就把一切洞穿。
屋内两人相对无言,楚清南低头沉默,看来以后师尊不在的日子,要过的无比艰辛了。
“把衣服脱了。”
顾长依率先打破沉默,面不改色的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楚清南眼神一亮,感激的望了一眼对方,杨起长发,利落的脱掉上半身衣物,露出点点伤痕的脊背。
暖床之上,楚清南背对而坐,一想起昨日难言的痛感,他紧张得有些发抖。
”师祖,这次可以轻点吗?”
“不可以。这次不过是有些微痛麻痒之感,你扛得住。”
我怕扛不住。
上次说有些痛,他直接痛晕,这次麻痒会不会要命啊?难道得道修仙之人触感方面比较迟钝?
顾长依照例拿出那只瓷瓶,又细细的在他背部涂了一遍。
楚清南心有余悸,不等他细想,一股凉意入体,几息间,麻痒而至,迅速由后背蔓延至全身,恍惚间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肉身,盗蚀他的骨头,自内而外无一处幸免。
他艰难的出了句声:“师祖…停下…”
下一瞬,强烈的无所适从感占据了楚清南大脑,仅有的理智让他对着胳膊就咬了下去。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袭来,顾长依手臂一拦,胳膊撕裂般的被咬出了点点刺目的红珠。
“坚持住,下次不会再痛了!”
楚清南润泽的唇瓣上几滴鲜血越发迷人,模糊中,一只手指替他擦了擦唇角的嫣红,额间一道白光散入,他当即不省人事。
酸痛的双眼,被夺目的阳光刺入,楚清南眯着眼,急忙用手指遮挡。
身下是潮湿松软的地面,视野内,尽是粗壮古怪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