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陷入死寂，时间和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曲泠抿唇垂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漆皮尖头鞋。
贺睿，她的老师，也是贝塔曼集团的合伙人。
曲泠敬仰他，更畏忌他。
“啪”
几个文件夹落地，里面的纸像大片雪花，凌乱的散落在曲泠的脚边。
是霍氏的财政报表。
贺睿摘下金丝边眼镜，丢在桌上。
“泠，以你的能力，收购这样一间公司需要三年？”
曲泠蹲下身，把地上的文件整理好，重新放回桌上。
她和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对视着，凉意渗透心底。
“老师，除了收购霍氏。开拓芮领也需要时间。”
曲泠见贺睿的脸色稍缓，继续开口道，“汇鸿的案子已经完成了，丰华项目也是意外之喜。”
贺睿冷笑，“意外？难道不是靠那位莫总拿下的？”
曲泠闻言呼吸一窒，看来他还是知道了。
令曲泠没想到的是，莫弈竟把她母亲未来三年的住院费付清了。
那间私人疗养院本就是贝塔曼的资产，任何风吹草动怎么逃得过贺睿的眼睛。
曲泠不敢再隐瞒闪婚的事，一五一十向贺睿全盘托出。
但特意明确向他说明，两人是三年契约婚姻，并且保证期限到了就会离婚。
贺睿听到曲泠说出，为了完成老人家的遗愿时。
原本森冷的脸上，难掩嘲讽之意。“同情心泛滥，这可不像你。”
他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个比手掌略大的pad，递给曲泠。
“你外公想你了。”
曲泠匆忙上去，双手接过pad。
屏幕上显示正在接通视讯电话。
几秒后，曲枫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屏幕上。
时差九小时，外公那里还是清晨五六点。
但他硬生生的被人叫醒接了她的电话。
“泠泠，怎么那么早呀？”外公无论多困，看到曲泠立刻眉笑眼开。
曲泠死咬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有意提及遇到了他的学生王部长，岔开外公的注意力，生怕他看出一点端倪。
聊了五分钟左右，屏幕自动断了线。
曲泠还没来得及和外公说再见。
贺睿伸手想接pad，曲泠越过他的手，直接将pad放在桌上。
曲泠脸色煞白，明眸冷冽，唇上渗着血丝。
“不好意思，我忘了有时差。”贺睿说话的语气，毫无歉意。
“老师，没关系。但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曲泠不再避讳他的的眼神，眼神交错间，贺睿已经有了新主意。
他按了下桌上的电话，没一会，宋颜敲门而入。
当初总部会同意派宋颜来海市，是参考了曲泠的意见。
原本她只不过是行政部的一名普通职员。
宋颜早先和贺睿打过照面了，大魔王驾到，她的神经不自觉绷紧了。
贺睿面无表情的翻阅着她这一个多月的工作报告。
薄唇微启，“你被降级了。”
贺睿对宋颜的工作进程极度不满，宋颜不敢反驳他，只能被迫接受。
曲泠知道他这样做无非是杀鸡儆猴。
贺睿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踱步到曲泠身边，“今晚金融圈有个晚宴，你陪我去。”
曲泠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她叫了两个组员一起，把办公室里自己的私人物品搬到原本宋颜的办公室。
贺睿没有透露何时离开，最大的办公室自然要留给他。
宋颜哭丧着脸，坐在外面的办公区的角落。
曲泠看着她的可怜样，爱莫能助，只能叹气。
晚宴在海市最高的大楼举办，顶层空中餐厅，云层之巅。
宴会厅内三百六十度全景落地窗，仿佛被浅灰薄烟笼罩，置身云海之中。
低头能看见云层之下，星光点点的繁华都市。
如此居高临下的俯瞰城市，不自觉的就想感叹人类还真是渺小如蚁。
贺睿不只是单纯的生意人，也是久负盛名的经济学家。
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大部分国内经济学教授都不敢相信，这个矜贵清隽，四十岁不到的男人是贺睿本人。
曲泠挽着贺睿的手臂，替他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名片。
她对应着名片，记下每个人的脸。
他们被人簇拥着走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餐桌。
贺睿坐下后，前后左右依旧围着几个努力自我介绍，想要给他留下印象的学者们。
贺睿微扬唇角，毫无感情的对所有人报以同样的微笑。
曲泠一坐下，就移走了他面前的柠檬水，替他换成普通气泡水。
贺睿余光看到了一切，笑容中多了一抹情绪。
随着不远处，时不时传来，“莫先生”“莫总”的问好声。
曲泠不用回头就知道莫弈也来了。
此时，身边的贺睿已经站起身。
曲泠立刻跟着起身。
莫弈在她身边站定，似乎等她介绍。
“这位是莫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