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胡宗宪将王本固请到灵隐寺,表明心志,晓以利害,可王本固并不认同胡宗宪的观点,甩袖走了。
胡宗宪一人回到殿内,正自对佛像祈祷之时,忽听耳旁传来声响,给他吓得着实不轻,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看——
“你是……”胡宗宪对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印象,可惊诧间,居然没想起来,愣了半晌,突然手指着王烈道:“你是大公子!”
王烈笑着说:“都说贵人多忘事,得亏胡总督您还记得我!”然后伸手将胡宗宪扶起。
胡宗宪非常惶恐,他知道王直是因为自己,才被关入杭州牢城,即便他不是出自本意,却也脱不了干系,面对王烈时自觉十分亏欠,可是胡宗宪又想,王烈此时来此,所图为何,莫不是来取我性命?
“大公子,老船主的事,我……唉,我无颜面对您啊!您要杀便杀了我吧!”胡宗宪说着低下了头,用袖子捂住了脸。
王烈在没听到刚才那番谈话前,对胡宗宪原本是心怀戒心,其实别说王烈了,很多五岛头领们甚至怀疑,抓捕王直这个行为,就是胡宗宪一手策划,可如今看来,老胡对五岛的态度,也算诚心安抚,极力周旋于朝廷之间,便对他也没有了先前的警惕。王烈自然也知道他的难处,便说:“胡总督,何出此言,我的来意,想必您也知悉,老船主被困牢城,如今,也只有您能够救他出来。”
胡宗宪听到这里,可算是松了口气,赶忙朝外面看看,发现没有闲杂人等,然后把殿门“刷”的一下关上。
“大公子深明大义,真让胡某无地自容!”胡宗宪说着,对王烈拱了拱手道:“大公子,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我且回到住所,今夜子时,大公子请再来会我!”
王烈说:“好,不知总督府所在何处。”
胡宗宪说:“就在城内御街,过了长庆坊再走三百步便是,大公子到了,就说……就说是歙县故旧前来探望老友,我自会吩咐下人,引您入室一唔,咱们今夜,当好好筹谋才是。”
王烈说完行礼道:“甚好,如此多谢总督大人,此事劳您费心了!”
胡宗宪赶忙回礼道:“大公子,何敢何敢!此事说来惭愧,本就是胡某思虑不周,今全力补救,当属分内之事!”
王烈听罢,道:“若得如此,实乃苍生之幸,王烈回到五岛,也必将说服众头领,忠心归附,报效朝廷!”
于是胡宗宪与王烈约好了时间地点,再三长拜而别。
咱们话分两头,说说王本固这边——
王本固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今天是怎么怒怼的胡宗宪,心里那是乐开了花,那可是浙直总督胡宗宪,江南呼风唤雨的人物,王本固平日里见了他耀武扬威的,早就老大不爽了,他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今日胡宗宪的把柄落到了我手上,给他弹劾了上去,他反而居然低三下四的来求我……想到这里,王本固那干瘪瘦长的马脸上,笑着露出了一排参差的龅牙。
正当此时,他走到了灵隐寺大门,前文提过,胡总督的仪仗队正等候在这,只见这些兵士们,有的晒着太阳,有的扇着扇子,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躺靠在树旁。可这些下人们早就知道,今天咱大老爷会见王本固,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所以大家一见王本固从寺内出来,都一个个站直身子了,纷纷向他行礼作揖。
“卑职见过御史王大人!”
可王本固这人,本身就傲娇的很,而且他今天与胡宗宪斗嘴,还大义凛然,颇占上风,简直是过足了嘴瘾,见到胡宗宪的这些马仔们,王本固那是目中无人,冷冷“哼”了一声,便扭头走了。
这时,胡宗宪的仪仗队中,有个人名叫罗龙文,他是胡宗宪的首席幕僚,字含章,号小华山人,这个人那是獐头鼠目,八字小胡,笑起来咯咯咯的,一看就很会来事,见王本固要走,便赶忙迎了上去,对王本固说:“王大人,此地偏僻,路途难行,小的给您备了辆车,这便送您回去!”
可是王本固听了这话,压根就不领情,“哼,胡总督的宝马雕车,坐久了烫屁股,我王本固可不敢上车啊!”说完了讽刺的话,王本固就绕过这些人,径自离开了。
可要说,事情巧就巧在这里了,这个时候,大家别忘了,躲在密林里的,还有俩人,严山老、洪迪珍二人张望许久,也不见王烈出来,等得无聊了,下起了盲棋。
“马三进四,吃!”
“车八平六,抓!”
这盲棋下得正酣,可忽觉山下有异动,二人以为是胡宗宪出来了,赶忙转头一看,原是众人在向王本固行礼。
“这人又是谁?”严山老奇道,洪迪珍说:“看不清楚,咱别管他,公子爷和胡老狗还没这么快出来,继续下棋!你走到哪?”
“慢着,听听他们说什么!”就在严洪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时候是,王本固来了一句:“哼,胡总督的宝马雕车,坐久了烫屁股,我王本固可不敢上车啊!”
严洪二人一听,便立马来了精神,心里皆暗骂道,他奶奶的,原来抓了咱们老船主的狗官,今儿个在这耀武扬威,也该着他点背!
“老严,咱动手!”
书说简短,王本固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