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会儿杨德水就笑呵呵地出来了。
“多少年的土法子了,你别不信,真管用!这次我不收你钱。”
薛贵脖子和脸都涨得通红,“杨德水,你他妈就是个蒙古大夫!柜台上放着那么多药不用,尽给我整这些!”
“你说,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小心我写信举报你!”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就连办公室的刘睿敏都坐不住了。
“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也是哭笑不得。
谁知偏偏还有采蜂人在一边作证,证明杨德水的土法子确实管用。
薛贵吃了个哑巴亏。
最后还是刘睿敏道:“薛干部,以后你就直接找林大夫看吧。”
正好一看,正好!
这几天师父带她采了一些,专治蚊虫叮咬的草药,新做了一种百草膏,不知药效如何。
现成的实验对象就送上门来了。
薛贵望着柜台里的林娇娇,有条不紊地拿出一个白瓷罐,医用棉签、戴上手套。
“看看人家林医生,一看就是专业的,哪像……”
杨德水也不恼,满面红光、悠哉悠哉地又坐在门口抽起了香烟。
林娇娇抬头望了一眼,突然一滞。
阳光的照射下,杨德水虽然面色通红,印堂却是发黑。
虽然她学医事件尚且,但常识告诉她,这种面相是不对的,再联想到师父今天的眼神。
不行,一会儿回去,她定要问个清楚。
“林医生,林医生?”
薛贵的大胖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林娇娇抬眸,淡淡地道:“把袖子撸起来吧。”
抹完手上的药,薛贵作势要脱衣服。
“你干嘛?”林娇娇赶忙阻止。
“上药啊,我后背……也被蛰了。”
林娇娇瞥了他一眼,将小药罐往柜台前一推,道:“把药拿回去,让室友帮忙涂一下吧。”
“哦,也行。”
薛贵尴尬地理了理衣服。
“医药费两块,慢走不送。”
薛贵想也未想,就准备掏钱,旁边的采蜂人突然小声打断道:
“林医生,你这也太黑了吧?杨医生平时看病,都只收一两毛钱的。”
他今天好不容易挤出来一点时间,帮着薛干部去后山采蜜,也才挣五毛钱呢。
林娇娇神色未动地道:“杨医生有杨医生的治疗法,我有我的药方,不强求。”
说着,作势要收回那罐药。
薛贵见状,赶紧先将药收起来,讨好地道:“你懂什么,林医生更专业,看这瓷药罐就显高级,这钱花得值。”
林娇娇随手将钱收进了抽屉。
刘德水见人走了,扔掉烟头踱了进来,笑道:“林医生,这医药费,不知怎么分呀?”
青山村的医疗站小,本来一年就没几个病人,都是站里的医生自负盈亏。
当然,药也归医生自己采购,队上只出工分。
林娇娇拍了拍抽屉,淡笑道:“杨医生,这钱不分,我准备攒着修门补窗,要是能有余钱,再打个药柜就更好了。”
杨德水撇了撇嘴,“还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比我还傻!”
林娇娇忙完医疗站的事情后,又学习了一会儿才下工。
晚上,她跟师父请教白日的疑惑。
老爷子看着她,沉默了良久。
“娇娇,你敏锐细腻、善于观察,又沉得住气,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林娇娇不觉间挺直了腰背,认真听了起来。
“杨德水的大限已至,会于七日后的子时左右陨命。”
林娇娇嘴巴微张,一脸不敢置信。
她本以为,师父是看出了杨德水身上有什么难言的隐疾,或许会比较棘手。
没想到,竟是大限将至?
老爷子端起旁边的茶碗,淡淡地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明日记得早起。”
林娇娇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赵传芳正伏在桌上备课,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回来了。”
“嗯。”
林娇娇走回自己的床边坐下,开始回忆这些天与杨德水共事的点滴。
杨德水并不算个坏人。
大部分时候来说,他是个不怎么靠谱,却还有几分用处的人。
比如村长家的母牛一胎双胞,没他就是不行。
“娇娇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传芳见她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
林娇娇抬头,这一瞬,她突然特别希望是师父看错了。
“传芳,师父的医术有多厉害?”
“嗯……”
赵传芳在自己的床沿坐下,开始认真思索了起来.
“这么说吧,我爷爷断人三更死,这人绝对活不到六更。”
林娇娇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掐断了。
“真这么神吗?可医术不是救人的吗,怎么还能断人生死。”
赵传芳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慢慢研究,总有一天能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