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拿着一张雪白的吸水布,文森特把餐桌擦得干干净净。
非常乖巧,非常会干活。
“我下楼一趟,”莉莉安把袋口扎牢,“盘子什么的先放在水池里不用管,你帮我冲杯蜂蜜水吧?”
大狐狸听话点头。
莉莉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楼梯间逐渐模糊。
文森特谨慎地拿过来两只杯子。
“怎么反倒变得拘谨,”旋开蜂蜜的盖子,大狐狸自言自语,“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还不如现在就退化回幼崽,文森特搅拌水杯中的蜂蜜,至少披着狐球的样子,他邀起宠来毫无压力。
并排放好杯子,对自己不太满意的大狐狸不知道,兽神很快就会应允他的心愿。
……
文森特比她以为的还要腼腆,莉莉安在楼下丢掉散发着烤鸡味道的袋子,也许是关系忽然转变,大狐狸还不太适应?
莉莉安用手背贴上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什么啊,把她衬托得像个经验丰富的海王。
莫名有些想念狐球,莉莉安捋顺头发,狐球可比成年的文森特要诚实:喜欢就要用尾巴紧紧圈着,高兴时必然会把小爪子认真搭着,生气了就团进提包闷不吭声,想要和好就蹭到她手边不停用夹子音撒娇。
但是现在的大狐狸也很可爱,她走上新一层台阶,不会再有哪家的淑女比他矜持得更标准了;更可爱的是,矜持归矜持,她的贴贴他可是照单全收。
甚至还会暗戳戳地制造机会,以便和她贴得更多。
想着他的样子,莉莉安抿唇,重复的楼梯也不再枯燥。
几分钟后。
“我回来了,”莉莉安把大衣挂在架子上,“你找到蜂蜜了——天哪!”
莉莉安冲到沙发边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狐球和青星蟹缠斗成一团。
也许是待腻了沙发底,龟缩了将近两天的青星蟹哒哒地挪到了客厅中央。大概是为了捍卫领地,它自动把狐球视作需要大力驱逐的对象。
“文森特你的耳朵!天哪!”莉莉安急忙抓起被带出来的剪刀和扫帚,“这只螃蟹怎么会夹上你的耳朵!!!”
香水味还没散尽的客厅一片混乱。
饿了几顿的青星蟹依然战力彪悍,死死钳住狐球的耳朵,它蹬着八条粗腿拼命反抗莉莉安的抓捕。
狐球的耳朵很快涌出鲜血,愤怒地叫着,小狐狸的脸上也浮现出被蟹脚刮出来的血痕。
怎么会这样!莉莉安震惊,她不过是下楼扔个垃圾而已啊!
怎么会这样!!!
扫帚很快被证实没用,剪刀更是在到处乱晃的蟹腿里无所适从。
强忍着恶心,瞄准时机,莉莉安一把按住大螃蟹的身体。
青星蟹当即被翻着压住。感受到威胁,它蜘蛛般的腿一刻不停地挣扎。蟹壳上的花纹规律地涨缩起来,仿佛获得生命的虫子,看到这些纹路的人下意识感到眼晕。
“天啊!”莉莉安闭着眼咬牙,“我下次再也不会买这种要命的海鲜!”
她用力掰下了螃蟹的钳子。
短促地停顿一会儿,青星蟹更加疯狂地反抗起来。像是发狂的蜘蛛在人的皮肤上爬行,它的节肢前所未有地灵活弯曲。莉莉安的手臂很快被尖锐的蟹脚扎出血点,血混着海鲜的腥味让人止不住作呕。
担心它再跑到别的地方作乱,莉莉安一边打冷战一边卸掉螃蟹的腿。
一、二、三、四……
都掰下来了!!!
飞快地把它们甩到旁边,远远避开地板上苟延残喘的青星蟹,不敢多看一眼,莉莉安抱着狐球冲出家门。
仿佛房间里残留的是什么祭祀邪神的血腥祭品。
“忍一忍,”奔跑的间隙,她不忘摸着狐球的脑袋安抚,“这附近就有家医院,很快的,我们很快就到了。”
小狐狸嘤嘤地掉着眼泪。
“我没事,”狐球顶着耳朵上还在波动着纹路的蟹钳发抖,“你不要着急,毕竟……毕竟这只螃蟹也不是故意的……”
莉莉安愧疚得无以复加。
“我该早点把它抓出来的,”她奔上医院的坡道,“是我的错,我以为它会老实待在沙发下面,没想到却误伤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
导诊台。
“我要挂急诊!”莉莉安高声喊醒打瞌睡的护士,“我家狐狸的耳朵出血了,流了一路也没停下来!”
惊醒的护士差点从窄小的圆凳上摔下来。
“哪里出血了?”她扶正掉到胸前的眼镜框,“兽神啊!这钉在耳朵上的是什么东西?!有毒的虫子吗???”
莉莉安深呼吸:“不,是蟹钳。”
迷迷瞪瞪的困劲还没过去,护士就已经噗嗤一声笑出来。
“咳咳,”她拿出铅笔和挂号单,“抱歉,你把这张单子填完就可以去见医生了。对,对对,就是这么填——”
“左转第二个房间!”护士提醒。
火速写完病情信息,莉莉安旋风般推开就诊室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