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敲响的时候, 祝辞眠刚刚吊完一瓶药,年轻的小护士正在给他换新的一瓶。
一听到敲门声, 祝辞眠就急忙抬头去看, 边大声道:“是戚戚吗!门可以从外面打开的!”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病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戚时出现在了门口。
小护士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撞上这样一张过分英气逼人的脸,小护士微愣一瞬, 脸就不自觉红了。
可还不等她感叹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做朋友,就听身旁正在打针的小男生对门口的男生软声道:“戚戚, 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嗓音绵软得像裹了蜜糖, 可细听却又好像能听出来,他尾音里没能忍住带出的细微哭腔。
小护士略显诧异将目光又转向了祝辞眠。
当然, 她诧异并不是因为震惊于两人之间好像并不是普通朋友关系,而是诧异于身旁病人太过反差的性格转变——
上一瓶药也是她来打的,但她还在实习期,经验不足,而这位病人血管又真的太细, 很难找, 她总是找不准, 连续扎了三针才找准血管, 把针头固定好。
病人皮肤太过白皙细嫩,一连被戳出三个针孔, 小护士自责坏了,连声道歉, 可这位病人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反而还温声细语反过来宽慰她:“没关系的, 不要紧,我的血管就是很细不好找,每次打针的护士都要感叹一次。”
小护士心里很是感激,同时也忍不住觉得,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病人性格真的好成熟稳重。
她看过病人先前提交的药物过敏史,那一长串密密麻麻的汉字已经让她看出来了,这病人一直都体弱多病。
当时小护士只以为这病人是时常生病,从而磨练出了比同龄人要沉稳淡然的心性,可再看现在…
“不换药了吗?”祝辞眠的疑惑声音忽然响起,把小护士唤回了神。
“要换!我这就换!”小护士忙一迭声应,边利落给祝辞眠换上了一瓶新药,并认真调好了流速。
“快到底的时候记得按铃哦!”小护士又嘱咐一句,就急忙推着护理车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瞬间,她又没忍住透过门上玻璃,向里看了一眼。
正看到那先前“成熟稳重”的病人,扑进身高腿长一身寒气的帅哥怀里。
小护士红着脸离开了。
她想原来并不是什么被常年生病磨出了淡然心性,不过是之前能依赖能撒娇的人还没来罢了。
病房里的两人当然不知小护士心中腹诽。
“乖,坐好不要乱动,”戚时将蛋糕盒放在床头柜上,他一手轻轻拍了拍祝辞眠后背,嗓音温沉道,“当心跑针。”
可讲完这句,祝辞眠却没有立刻从戚时怀里出来,反而脑袋还埋在他腰腹间轻轻蹭了蹭。
“眠眠…”察觉到祝辞眠动作,戚时声线瞬间低哑下来,他语气近乎滞涩问,“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发现戚时误会了,祝辞眠忙仰起脑袋,一迭声回答道:“能听到,完全可以的!我只是一边耳朵暂时出问题了,并不影响这样近距离的交流!”
略顿一下,祝辞眠又忍不住道:“戚戚,我只是真的好想抱你。”
明明只是一个白天没有见面而已,但大概是因为生病了,还因为很努力做了大半天独立又成熟,稳重又淡定的“大人”,祝辞眠就觉得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和戚时见面了。
现在一见到,他就完全不想把戚时放开。
戚时倏然阖了阖眸,低低吐出口气。
此时此刻,他仿佛能够清晰感觉到肺部的空气在被挤压,被抽离,胸腔内的心脏更是好像缩紧成了一团——
他的眠眠真的太甜了。
戚时想,而他真的很坏。
坏到明知自己就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依然沉溺于这个怀抱。
不愿有丝毫放松。
“乖,”但表面上,戚时依然没有表露出分毫,他温和得一如往常,又安抚般轻轻拍了拍祝辞眠的后背,戚时低声哄道,“你先坐好,等我抱你。”
一听戚时这样说,祝辞眠就立刻乖乖放开了戚时,坐好了。
他还特意往一边挪了挪位置,给戚时留出了空间。
“戚戚你坐我左边好不好?”祝辞眠睫毛颤了颤,他小声道,“这样我听你讲话能听得更清楚。”
于是戚时明白了,祝辞眠现在右边耳朵是听不见声音的。
深吸口气,戚时堪堪压下心间翻滚的自责甚至自厌情绪,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祝辞眠的右耳。
以一种触碰什么易碎珍宝般的力道,轻轻摸了摸祝辞眠暂时“失去作用”的小耳朵。
戚时的手指又开始发颤了。
不过祝辞眠没有注意到,因为他被戚时太轻的力道摸得很痒,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戚时收回了手,转而绕到病床另一侧,在祝辞眠左边留给他的空闲位置坐了下来。
伸展手臂,戚时用那条被外套暂时遮掩住伤口的小臂,轻轻环住了祝辞眠。
把他圈进自己怀里。
“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的?”戚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