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阑若有所思得“哦”了一声，心情莫名有些复杂，闻声便道：“那会儿是挺不容易的，老太太往常若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小姐，下乡经不住累也正常……”
付勇听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回，就干笑了一笑，想起什么，就随口道：“也幸好是碰到了熟人，听您的语气，您是认识连老师的吧？”
杨梦阑顿了一下，点点头，“我小叔子是他学生，连副院长之前也帮过我的忙。”
听到是这么熟的关系，付勇的心防一下子就卸了下来，当然，这也是杨梦阑还想打听仔细点，所以刻意这么说的。
“我听说连副院
长夫妻的儿子在国外生活，”杨梦阑试探得看向付勇，“怎么老人家这样也不回来照顾，他们就一个儿子？”
付勇一边拿旁边凳子上的传单纸给老太太扇风，一边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啊，咱们外人也没法评定。”
杨梦阑嗤了一声，有些不屑，“不孝顺就是不孝顺，有什么好评定的，这老太太刚刚，还嚷着要去国外看她儿子呢。”
付勇看了眼老太太，目光中有些同情，一边叹气一边道：“老人家也是不容易，原本儿女双全，现在也就剩一个儿子……”
杨梦阑听到“儿女双全”四
个字，脊背僵直了一下，慢慢地转头向付勇看去，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还有个女儿呢……我听说，他们不就一个孩子吗？”
付勇意识到自己议论了别人的私事，仓促得转头看了眼老太太，发现对方似乎没察觉到，才长松了口气。
早知道以前，老太太听到“女儿”这俩字，是要闹上好一通的。
付勇是寒门学子，早些年受过连老师不少的资助，后来上大学也是给连老师当助教兼职，再后来进了同一所医院，所以知道的关于连家的事儿也不少。
“是有一个，”付勇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过
也等于没有，因为孩子没多大就没了，好像还是返城那年没的……我想是因为这个的原因，老太太才返城之后，精神就不大好了。”
想起来，连老师平日里寡言沉闷，似乎不怎么提起女儿的事……倒是老太太，总是念念不忘的。
杨梦阑怔怔的，不知是热的还是车站嘈杂的人声，弄得她心跳有些加速。
或许是因为和杨梦阑待在一起的感觉让人觉得舒服，不知不觉，付勇也和这个“陌生人”聊了这么多，但再说下去，就有点涉及别人的隐私了，于是他便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至于杨梦阑这里，也是一
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哄得老太太愿意回家，付勇便抹了把头上的汗，扶着老太太起身，一边跟杨梦阑道别。
老太太慢吞吞地挪步，手里的粮票攥得紧紧的，都被汗湿了，她还一步一回头得茫然四顾周围，嘴里念念叨叨的，隐约能听见“鑫鑫”二字。
杨梦阑盯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般的，“又在叫小儿子的名字呢。”
付勇闻言看了她一眼，又侧耳听了两句，爽朗笑道，“那倒不是，连老师儿子叫连轲，而且是家里的长子，名字里也不带鑫字。”
杨梦阑怔然抬眼看他，“那她在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