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也随着她们的目光去看地上的男孩,男孩的脸色和嘴唇全是铁青色。
他身中剧毒,如不是池鱼连着喂了他好几颗红果果,怕现在真的已经不行了。
三人都暗自垂泪,山神庙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池鱼想到什么,哒哒哒地跑到了男人跟前,粉色的襦裙用的上好的纱纺,薄如蝉翼,尤其适合夏天来穿,男人看着小蝴蝶一样飞来的女娃娃,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按理来说,他应该给她跪下磕头的。
这样想着,男人也就这样做了,完全没顾及露着白骨的膝盖,在池鱼才靠近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池鱼赶紧去拉他的胳膊。
“大叔别这样。”
“不,不,请一定受下我这一拜,小姐心善,今日救下我等性命,来日必会报答。”
男人哪里肯起来,一边磕头,一边说着。
“真不要这样,没准咱们还要继续作伴走呢。”
池鱼的语速很快,生怕慢了,男人又要磕头。
“什么意思?”
这话果真阻止了男人又要磕下去的头,他蹙着眉头,看着跟前的池鱼。
“听你刚才跟那位大婶的谈话,你们是要去靠山囤?”
“小姐也知道那个地方?”
“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么邪性的地方,北苍国最贫瘠的地方了,世上怕也没几人不知道那里。不过,小姐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也要去靠山囤?”
男人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靠山囤怎会养出这样水灵灵的女娃娃呀,他真是妄想了。
“对呀,我和爹爹就是要去靠山囤,我们住在那里哦。”
池鱼的小软嗓里带着掩藏不住的骄傲。
男人不敢置信地盯着池鱼看,生怕自己是产生了幻觉,抬手用力地拍打了几下脸颊,生疼的感觉,提醒着他现在很正常。
池鱼的笑容就这样挂在唇角,“而且,我还是靠山囤的里正,所以,你们若真是要去靠山囤,我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一直在哭的女人还有少女强忍着悲痛,从男孩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转移到池鱼身上,她说自己是靠山囤的里正?
尽管一个看着只有三四岁的奶娃娃说自己是里正,他竟然不怀疑!
“真的吗?那小姐可认识林兴?”
男人眼里的光辉一下就被点燃了。
池鱼点头,小嘴又张开了:“不仅认识林兴大叔,还认识林大嫂,林梅芝姐姐,还有齐报国齐阿爷。”
男人的泪花忍不住开始闪烁,没错了,他眼前的女娃娃果真是靠山囤出来的,林兴是他哥哥,他叫林昌,离家已有将近三十五年,可靠山囤的里正齐报国他是记得的。
激动地上下打量池鱼,老天爷总算开眼了,让他们遇到了贵人,此番少爷吃的苦也该到尽头了。
“咱屯子已然如此富裕了吗?”
林昌指着池鱼身上的打扮,又去瞄庙外的牛车,牛车上可装着很多好东西呢。
满心期望地盯着池鱼的小嘴,等着她回答,却看见奶娃娃小嘴一瘪,面露愧色道:“暂时还没富裕,甚至连温饱都还没解决,不过,请放心,大家都没去逃荒,都好好的呢,屯子里已经有粮食可以收了,暂时不会饿肚子。”
说了一半,池鱼没再继续,看了一会林昌,问道:“大叔是林大叔什么人?你看着跟林大叔长得很像。”
听到说大哥,林昌的眼眶就发热了,他吸了吸鼻子,仰着头不让眼泪出来:“我叫林昌,是林兴的弟弟,十岁那年被一户人家买走做了护院,一去就是三十五年,而今带着妻子木素菊还有女儿林听雪护送主子家的少爷到屯子里养病,才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亲人。”
终究还是没忍住,说起亲人,铁骨铮铮的汉子脸上挂满了泪痕。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林大叔的弟弟。
可他说的少爷为何要到靠山囤养病?
三年旱灾下来,靠山囤别说是个养病的好地方,说是能吃人的地方也不过分,又哪里适合养病?
看着跟前女娃娃的迟疑,林昌知道还不能说出所有的实情,只能忍着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池鱼也没再追问,和爹爹到牛车上拿了些吃的出来,分给了林昌还有木素菊和林听雪。
男孩一直没醒,紧闭着双目,到了后半夜呼吸才算有了起色。
池鱼又从小包包里掏出了一枚青色的果子,把果汁挤到了他的嘴里。
男孩似乎不喜欢青果的苦涩,皱着眉头无意识地抗拒着。
池鱼就捏了他的下巴,迫他张着嘴,把整颗青果汁都喂完了才松开他。
可尽管如此,男孩仍旧没有醒来,只紧锁着眉头,冷汗不断往外冒。
“都休息吧,他一会就没事了。”
池鱼打了个哈欠,走到池凤鸣跟前,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了。
“辛苦了阿鱼!”
池凤鸣把闺女抱进了怀里,心疼地抚摸她的发顶。
“爹爹,阿鱼好困!”
池鱼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强撑不住一点精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