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厮杀,最后还是齐老头败下阵来:“好看,好看,阿鱼喜欢的都是最好的。”
齐老头实在不服气,又不想让满脸笑容的奶团子受到打击,只能打击自己的心了,脸上挂起笑,揉了揉奶团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斗胜了的公鸡一样的池憨憨。
池憨憨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时,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耷拉下来脑袋,从怀里掏出几包东西塞到了齐老头的手里:“给你,这是些菜籽。”
已然没了刚才的斗志,池憨憨瞪了齐老头一眼。
“哦?这可是好东西,昨晚俺还在跟老头子商量着今个去隔壁村子赊点菜籽回来给大伙种呢。”
齐老太接了过去,放在手里左看右看,她自然明白这凤鸣手里不会有这些东西,这必然又是小丫头弄出来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问啥。
只感激地看着奶团子,心里又羡慕了一个遍。
池里正给大家又整来了菜籽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囤,每家每户都得了些,当天就种到了田里。
可有了心事的凤鸣这几天却一直闷闷不乐。
从齐老头最后的认输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失败,或许自己给闺女丢脸了。
他连草编鱼都做不好!
这一晚上,他没去提溜齐小六,而是独自一人坐在牛筋草的跟前,不断地反复练习,可练习了半夜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后半夜晚风来了,窸窸窣窣,带着凉意。
一堆堆牛筋草和狗尾巴草出现在了老槐树下,几张熟悉的脸带着笑容,默默站在了齐凤鸣跟前。
“凤鸣,别气馁,俺们来教你。”
齐小六和他的几个大哥,还有齐老头,秦家几人,甚至范氏的几个旁支都来了。
池凤鸣一愣,眉头皱了起来,哼了一声转过去了身子,这群家伙是来嘲讽自己的吧。
“你个憨憨,俺们不是为了你,俺们是为了俺们池里正的脸面。”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提高阿鱼妹妹的审美。”
一群人都蹲到了闹别扭的池憨憨跟前,扯了牛津草到手里,手把手地教有些笨拙的汉子。
在第六天早上,池汉子又把大鱼插在了池鱼的门上,这一天地里的蔬菜也都长成了。
池鱼提着活灵活现的草编大鱼又去屯子里显摆时,发现林嫂子正扯着个嗓子哭。
“你个窝囊废,没骨气的,你倒是去给闺女撑腰呀。”
“哎呀,你别嚎了,闺女被打,我能不心疼吗?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谁家闺女还不在婆家受点委屈呀。”
回腔的是林嫂子的丈夫林旺,四十来岁的汉子无奈地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嘬着烟杆子。
“哎呀,我苦命的闺女呀,这当爹的没骨气,我这当娘的不怕成泼妇,我去把闺女接回来。”林嫂子的哭声更大了。
“阿鱼,这事咱怕管不了。”
是齐老太走到了池鱼跟前,低声说道。
“为什么?”
她可没忘记自己身为里正,是要为乡亲们排忧解难的。
“哎,这林家在咱屯子的根基本来就浅,林家一共两房,一房还很早就出去了,一走几十年,了无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一房的林嫂子还只生了两个闺女,大闺女前些年嫁到了上岩村,听说至今没有生养,在婆家很是没脸。那娃也是命苦,摊上一个爱喝酒的,这喝醉了就打人,那家人也不是个东西,总觉得这林家人丁单薄,还没个男孩,更是不把那闺女当人看。”
齐老太说着也抹了两把眼泪,都是一个屯子住着的,林家挨得齐家也近,所以,林家的事情她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奶团子听着气的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小粉拳攥成了小拳头,“不行,我得管。”
说着她就朝着林家走去。
齐老太也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嫂子已经起来,正要撕扯干坐着不动弹的男人。
见有人进来,赶紧抹了把满脸的眼泪,瞧清楚是池鱼,先是一愣,而后眼泪又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连串往下掉。
“池里正,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这日子可怎么过?”
林大嫂松了林旺的衣领,又瘫坐在了地上。
“梅芝的命太苦了,生下来就没过过好日子,好不容易长大了,模样出落的水灵,被上岩村王里正家相中,咱瞧着这王家在上岩村也是名门大户了,嫁过去不会亏待闺女,可谁知道,却把闺女送进了火坑里呀,三天两头因为不会生娃遭毒打,今天有人来报信,说娃的腿被打折了,你说我这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疼,我要去把娃接回来,可这老东西却不让。”
林大嫂也是气急了,满心里只想着上次奶团子跟范梓良斗智慧,只觉得她就是一个大人呢,一股脑往外倒苦水。
抬起头看见坐在齐老太怀里,眨巴着红彤彤跟兔子眼睛一样陪着她哭的还是一个奶娃娃。
林大嫂一下子泄了满腔的气,哭得更凶了,这奶娃娃就算成了靠山囤的里正,怕也给他们主持不了公道,做不了主,护不住他们呀!
“是不能这样平白地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