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外,一名中年美妇站在冷风中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迎来了夏明容。
“见过将军。”妇人朝夏明容行礼。
夏明容神色黯然地看着薛氏,示意她起身:“姨娘不必多礼。”
她虽这样说,薛氏还是依照礼制叩拜。
夏明容没再多说什么,进府卸甲,沐浴后在房中研究起了针线。
母亲亡故的早,她又从小跟着父亲习武,实在不擅女红。
扎了几次手后,夏明容有些气恼地将工具和布料混在一起。
躺在床上,她用右手手背盖住眼睛,叹了一口气。
哎!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
要是母亲还在,看到自己交了朋友,不再只跟男孩子玩在一起,必然会感到欣慰。要是母亲还在,肯定会笑话自己这么大了,连针都穿不过去。
要是母亲还在……
可是,母亲不在了。
印象中那个娴静美丽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去世了。八年后,父亲因她自尽于金銮殿上,同胞哥哥马革裹尸,偌大的定北侯府,只剩她一个人。
……
“将军,薛姨娘求见。”
有丫鬟通报,夏明容坐起身来:“请她进来。”
薛氏带了三四个绣娘进门,问夏明容安。
“听闻将军想做月光衣,妾身寻了几个手艺精湛的师傅,不知将军是否需要?”
夏明容穿好鞋袜,随手盖了件披风,走到薛氏面前:“多谢姨娘,我正需要找人请教。”
“将军要自己做?”薛氏有些吃惊。
夏明容点头,指着乱作一团的彩线,无奈道:“不怕姨娘笑话,我连针都穿不进去。姨娘此举,可谓雪中送炭。”
听她这样说,薛氏示意绣娘们都下去。
“能让将军亲手做衣的,必定是极重要的人。妾身入府前也是绣娘,将军要是不嫌弃……”
“能得姨娘指点,自然极好。”
薛氏愣了片刻,才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针线。
薛氏手指翻飞,一团乱麻的彩线很快被理得整齐,她看着夏明容选的布料,问:“将军要做什么样式的月光衣?”
“可有尺寸?”
夏明容又开始头疼了。
夏枝喜欢什么样式的呢?
也不知她此时在何处,能寻她来量一下尺寸就再好不过了。
……
距离墉都十里的杉树林中,追逐战已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夏枝站在高处,盯着由银家兄妹、云一、橘如、雁南、项筠带队,形成的六方合围。
东方,银莘挥鞭缠住树干,借力追赶前方的陈天等人。她的身后,不断有穿彩衣、戴面具的女子赶上来,与她一起追击。
“爷,现在该怎么办?”手下捂着受伤的左臂,问陈天。
陈天咬着后槽牙,命令队伍停止奔逃。
“被女人追着打,一直逃下去还有何颜面见主上?都给我抄起家伙,杀!”
手下得命,上前围困住先行的银莘。
银莘落地挥鞭,卷了两个人的兵器,用力掷出。兵器落在陈天的脚边,没入地面。
银莘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故意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感觉受到挑衅,陈天拔刀上前,朝银莘攻去。
见他冲过来,银莘后退几步,侧身让开。
一把重剑落地,将地面砸出大坑,陈天来不及撤身,生生被削下一只手。
“爷!”几个手下见此,上前唤他,将他拖起来。
陈天顺着剑身望去,看到银尘面容的那一刻,头皮瞬间发麻。
是他!
那个十五岁时,以一人之力逃离他们重重包围的银家子!那个少女,就是银家幼女?
呵,没想到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云一、橘如、雁南和项筠,此刻也已赶到。
包围之势已成,陈天无路可逃。
用仅剩的右手沾了断臂伤口上的鲜血,从额头画下一道血痕,陈天笑得疯狂。
“哈哈哈,成王败寇,今日落在你们手上,我陈天认了!舍了这一身精血皮肉,阴司地狱之下,陈天,静待吾主重掌北墉!”
“哈哈哈……”
一支羽箭射穿了喉咙,陈天再笑不出声来。
“西北方向!”云一开口,带着队伍追了过去。
拿了陈天的手下,银莘命人向夏枝打旗语,让银尘拖着他的尸体去见夏枝。
看局面已定,夏枝移开视线,眺望北墉都城的方向,心神飘远。
谋划了两个月,十里高阁阁主穆司亲自布局,夏枝领队,还是让那人脱了身。
自出山以来,穆司所布棋局,从未有过败绩,方寸之间的权术运筹,江湖之上无出其右者。
银莘掌叱云令,调十里高阁赤衣卫与素衣卫。银尘掌姹雷令,号令三千铁骑卫。又有夏枝身边的缃衣卫加持,竟然只将夜楼案真正的掌权人截住,还没能留下活口!
对方之棘手,远超夏枝预料。
不过好在,与那人的对决中,一些线索浮出水面。
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看,那人的筹谋,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