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语气加重了些，“我知道，这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要你亲手杀死无数个自己。可正因为这于我们而言是无法做到的登天之难，它才会成为我们突破的试炼。”
“我要走了，明日。我希望你能是最后一个我，不要再，不要再让这样的试炼继续了。”
恪宕鲸彻底呆住。
有些先前模棱两可、不明所以的东西一瞬间打通了。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你，是我？”真相原来如此荒谬。
那声音，那个先前的她承认的干脆，“是，我就是你。无数个没有通过试炼，浪费了机会，如今无比后悔的你，所产生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试炼？什么试炼？”她又懵了，心中也变得慌乱如麻。
那个她无比冷静，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杀死自己的试炼。打破一切，才能超越。”
“从明日开始，每个夜晚，每个时辰，会再度投放数量不等的新的你进来。你需要杀死她们，将尸体丢进那溪水中。”
“直到整个河床被填满，尸体高度超出河岸三寸高，时间结束，你便能从这里离开。”
恪宕鲸搞清了痛苦的来源，反而更不淡定了。她拧着眉，满脸不可置信，厉声质问，“什么？这算什么？”
她踉跄着连连后退，直到踢到地上的书才停下，摊开手，“太搞笑了吧？让我杀自己？”
她强撑着，“我若是不呢？不杀自己，我一样能出去！只要再努力些，再努力些修炼到飞升，就一定能从这里出去！”
“对！我的修行天赋很好，我足够聪慧，一定可以飞升的！”她的话密密麻麻、十分紧凑，像是在肯定自己，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那个她如此残酷，坦言，“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这是无数次失败总结的经验。”
“选择来临，你的修为会停滞，再也不会有任何长进。现在的境界已经是先前无数个你的血泪经验得出的，你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
“你也曾浑浑噩噩在这样的时空衰老死去，你也有过无数种不同的选择。无数次选择的累积叠加，你才愈来愈强。学习能力也是，修炼能力也是。”
“你并非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只是无数次轮回产生的、哪怕换了身体，哪怕再次开始，都无法消抹除去肌肉记忆罢了。”
“如此娴熟的信手拈来是因为先前早已经历数千次，无比熟悉是因为确实这一切陪伴了很久。已经，快一万年了。”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个你了。从没有过什么心中的声音，我就是你自己的肌肉记忆。既然你马上会面临这次轮回的选择，我这相悖的存在便会被发现而抹去。”
“一万年的摸索，我才达到的现在水平。算哪门子的聪慧啊？”她像是在自嘲，恪宕鲸听出了无尽苦涩不甘。
恪宕鲸一时无法接受、哑口无言。很久，才再度开口，声音很轻，“如果我不杀呢？我会死吗？然后成为下一个自己的心声的一缕组分？”
“你不会死，只是，若是整整一个月你都不动手，你就会错过此生唯一一次选择机会。”
那个她又叹了口气，“修为不会再长进，你会无比平静的在这里，再活上八九十年，直到百年后衰老死去。”
“好好睡上一觉吧，接下来，就只有你孤单的一个人了。”
她最后告诫，“一定，一定要出去啊！结束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