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二日,开封府境内黄河北岸的原武县南十五里处,张诚的大军就驻营于此,魏知策统领车营也于今日自孙家渡口过了黄河,与张诚主力合在一处。
中军大帐内诸将齐集,林芳平正汇报着近几日哨探所得的军报。
“刘金海同李际遇领十余万饥民已过境武安县,估算行程今日该是差不多到了邢台县内,牛胜已在路途上预备下粮谷,可使饥民经紫荆关入宣府境内。
闯贼在洛阳那边新招贼兵十余万,都向南开进伏牛山中,福王宫中的大火连着烧了数日,估计闯贼是无心坚守洛阳。”
“好好的福王宫,咋个就烧了,真是可惜啦。”张广达粗声粗气的抱怨着。
魏知策接言说道:“流寇之所以被称为流寇,就是因其不事生产,只知破坏,所过之处被其劫掠精光,更是裹挟饥民,壮其声势,如今未将洛阳城铲平,已属万幸。”
张诚脸色严肃的说道:“闯贼军中此前都是一群无知的流民、逃军之流,虽打仗够狠,尽皆亡命之徒,但却无有明确的章程和纲领。
但今时却有不同,如新安、宜阳、偃师等诸城陷于贼手,也未再行铲城之事,虽也未见其明确设官驻守,但也已显露出闯贼欲图天下之雄心,我等断不可再将其视为流寇。”
他接着又道:“此前,未见有读书之人投身于贼,但自落魄举人牛金星起,又有卦人宋献策、士子败类李岩以身许贼,使贼军有了明确的方针,产生了争夺天下之心。
我军与其对战,切不可再以流寇视之,也不可存养寇自重之心,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打在他的七寸之上,要将其打疼打残,使其知我厉害,晓得我军威名不是白来的!”
诸将都是神情严肃的大声应诺。
张诚又看向林芳平,道:“陈忠那边可有信息,闯贼大军动向搞清楚了么?”
林芳平回道:“前时有消息传来,贼军一部由贼将田见秀统领才攻下汝州,目前未见有进一步动作,而洛阳城东白马寺附近也有万余贼兵汇聚,还未探得下一步去往何处。”
张国栋接道:“闯贼新招的兵马不堪使用,都调回伏牛山中操练,此时集于洛阳城东的必是其精兵,所图不是豫东,便是豫南。”
张诚也是点着头,他对于张国栋的判断表示认同,又对林芳平问道:“李仙风那里有何动向嚒?”
“李仙风仍是盘桓于孟县之间,未见有新的动向。”
魏知策略带嘲笑的口吻说道:“真是难为咱的李巡抚大人了,眼瞅着洛阳控于贼手,却不敢进攻,以图收复之功,
对于贼兵南下攻略汝州,又是不敢去救,见贼兵聚于洛阳城东,有图谋开封之险,他更是不敢回兵,预作谋划,真的是进退失据,进退两难啊!”
张国栋这时也向张诚问道:“大帅,贼军真的会来攻打开封么?”
张诚看了看帐中的众将,道:“目前只是猜测,闯贼攻取洛阳后,所获极为丰富,其若是有大智慧,当退入伏牛、熊耳两山之间,屯田抚民练兵,待来年再引大军杀出,说不定或可纵横天下。
然观其表现,下洛阳后已有些许狂妄,只当河南已无人能敌他,我料想其陈兵洛阳城东,必是欲图开封,而汝州之田见秀只是疑兵之计。”
他接着又道:“我前时自偃师退走,便是算在今日,若是闯贼真的突袭开封,其兵必不会众多,但却都是其精锐,只此一战,如能将其打残,即可使河南寇情一年之内无忧矣。”
谷张诚扫视诸将,沉声命令道:“大军明日一早开拔,尽速赶至阳武县的于家店至封丘县的荆隆口之间驻扎。
张广达你部轻骑不要爱惜马力,当急行而往,联系当地船工,不要在乎银钱,务必使大小船只都集在北岸,以供大军转运之需。”
“喏……”
…………
杨家楼山寨内一队队军士都已整装待发,他们身旁一匹匹战马也都是套好了马鞍,似乎感受到了大战在即的气息,正不安的用四蹄直刨这冻得坚实的地面。
杨世杰仍然在恳求着:“陈将军,你就带上我们呗,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陈忠脸上神情坚定的拒绝道:“不行,大帅有令,你们寨中的丁壮只可用于守寨,不得随我出战,以免将贼兵引来,祸乱杨家楼。”
杨世杰脸上写满了无奈,他继续央求道:“那这样可好,我不带寨中的青壮,只带两名随从与陈将军一同前去洛阳,如此便不显眼,也没了人多嘴杂的隐忧,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忠笑着说道:“三爷若是真心喜欢从军征战,何不说与我家帅爷,好在军中为你谋个差事多好,也能为帅爷分忧不是。”
杨世杰一脸难为情的笑着,道:“二哥不许,怕我去到军中给妹夫添麻烦。我这里虽统领近千的寨丁,但统军经验全无,更不知守寨出战之事,这跟着陈将军前去洛阳,也是想着学习一二。”
陈忠笑道:“我这都是些雕虫小技,我家大帅才是胸有韬略,腹有诗书之人。”
他转头又对众军士们喝道:“都抓紧整理好个人物品,申时出发,趁夜奔袭洛阳。”
他说完就拉着杨世杰道:“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