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夜,宣镇东路永宁守备署中堂官厅内。
张诚上前亲自拉住佟守信的大手,道:“佟守备好一员猛将啊!”
“张提督勇战鞑虏,阵斩岳托,连当今圣上都赞冠绝三军,才是真猛将,佟守信可是愧不敢当。”佟守信粗声粗气的说道。
他迈步进入厅内,与张诚双双落座后,才道:“张提督趁夜到访,可是为了那二人?”
张诚正端着茶杯,听了佟守信的话,立时就愣住了,真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就主动说起这事,与那副总兵张国威的态度真是天壤之别。
他缓缓放下茶杯,道:“佟守备所言极对,张某正是为那二人而来。不知,可否通融一下,叫我领回北路严加管教。”
佟守信面上隐现为难之色道:“不瞒张提督,此二人所犯之事实也不大,即为张提督身边近人,若是将其领回自行处置,原也非不能,
只是张副帅对此事确有明言,此二人放与杀,只在他一人决断,本将即在永宁,便是不得不遵守张副帅之命,还请张提督见谅莫怪。
不过,末将亦可保证,他二人在我守备署狱中,绝不会受苦挨打,末将定能护其周全,唯有这放与杀之权,是不在末将这里,还请张提督莫要使本将难作!”
张诚神情不动,他来时即已猜到如此的结果,原就未曾抱有希望,不过,通过与佟守信的交谈也知他与张国威其实并非铁板一块。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回茶杯后才又说道:“我在北路就曾听闻,永宁守备乃是一员猛将,手下军兵也是勇猛非常,今日得见,果不虚言。”
他双目紧盯着佟守信,又继续沉声说道:“我想佟守备也定必是忠君报国之人,与本将一般早已将身许国,惟缺报国之时机而已,不然军功加身,佟守备怕早已是参将一员嘞!”
佟守信初时听着张诚夸赞自己,心中也确实受用,他本是一员武将,自诩将猛兵精,自是无缘战阵而已,因此对张诚勤王事迹,也是极为佩服。
今朝得他亲口称赞,心中确为高兴,可张诚话锋一转,竟直直戳在了他的痛处,一时间不由目瞪口呆的望着张诚,口中喃喃说道:“张提督之意……”
…………
五月三十日,夜色黑暗,就在张诚离开永宁城分守副总兵张国威官署之时,在一个转角处,大猴候名立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黑昏的夜色中。
他闪进一条弄堂后,站在中间轻轻举起一只手,手上一条白巾挥动,自弄堂里西侧墙边一条黑影闪出,来到大猴身边轻声问道:“里面路径探得了么?”
这说话之人正是林芳平,大猴只抱拳轻声道:“督帅有令,张国威必须死!”
林芳平也不废话,他回身一挥手,就见他刚刚隐身之处,一条条黑影闪出,他们手中一个个钩锁向上抛出,就挂在副总兵官署后墙顶上,接着就麻利的攀爬起来。
而大猴也不停留,他也挥手招来十余个黑衣壮汉,随着在他身后猫腰小跑着奔副总兵官署大门而去,边跑边说道:“待会进门后,所见之人,不留活口,传下去!”
谷十余个黑衣劲装壮汉一个接一个传下话去,转眼就到了副总兵署大门旁,大猴打了一个手势,两个身形略微短小精悍的黑衣汉子贴着墙根便向署门逼去。
而大猴则闪出身形大摇大摆的向着副总兵署行去,四名军卒正守在署门前,夜风颇为阴凉,吹在他们穿着单衣军服的身上,一个个瑟瑟发抖。
他们正围在一起聊天,一个军卒猛然发现有一个黑影正急速向他们逼来,大喝一声:“站住,什么人?”
大猴挥手笑着说道:“军爷莫要误会,我家大人落了东西在署内,命我回来寻找。”
四人闻声后又仔细看来,见他身形与衣着确是刚才离开的北路参将身边护卫,便未太过在意,搭话道:“兄弟,落了啥紧要的物件,就不能明日再来么?”
“嘿嘿,我家将主爷心急,明日便要回转北路,确是不敢耽搁,给哥几个添麻烦了。”大猴笑着说道。
他不笑还好,无非就是面色有些狰狞而已,可他这一笑,就更加显得狰狞可怖,尤其是在摇曳的灯光下,更是有如鬼魅一般。
大猴快步上前,桀桀怪笑着道:“劳烦几位军爷再通报一声,早些事了,咱也好回去复命。”
他说着话就自怀中掏出一两碎银塞了过去,一个军卒接过在手里掂了掂,便笑着说道:“真是麻烦,帅爷怕是都歇息了,咱也是热心肠,看不兄弟你难作,就进去给管事大爷禀报一声,能不能成,还看你自家的造化。”
他说着便给其中一人递了个眼色,二人回身就去扣门,大猴仍是堆着一脸的怪笑,紧跟在他二人身后向大门走去。
“啪啪啪!”
随着扣门声想起,里面传来一声声喝骂:“死娘嘞,大晚上的敲毛哟,不晓得白日里来的嚒?”
话虽是这般说,却仍是过来开了门,就见那门刚刚露出一条缝隙,大猴已悄悄滑出一柄短刃藏在袖中,他猛地用左手向后扳住一个军卒的额头,右手短刃探出就将他割了喉。
“嘶嘶嘶……”
那军卒瞬间浑身瘫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