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堡北白河东岸匠营的火铳靶场上。
两名军士又抬来一面偏厢战车上的厢板立在众人面前,并在两侧扶稳,另一边正在给大鸟铳下药装铅子。
“大帅,这大铳的管子最是难通,既要管壁坚厚结实,以防炸膛,管内更需光滑笔直,如此才能打远打准,钻磨起来极费功夫,就算是老师傅一月下来,也未必钻磨成一根出来。”
火铳局主事王干成在旁边介绍着这大铳,张诚也是轻叹着,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母机,一切都是靠手工,自然是慢的。
这还是在他的要求下,把所有工匠先按技艺分到各局,在分设工组,同时,在每个局中更配备了一把游标卡尺,定期检测各组直尺、角尺、圆尺的刻度,不许有丝毫的差错。
就是这样人工控制标准,在大明末期已是唯一的一家,想来大明初建国时候,各处工坊也都是要求极其严厉,打制出来的军械都质量很高。
可到了王朝的末期,仍逃不出周期律,官场的腐败必然使政府效率低下,而地方豪强富贾又会勾结官府,加倍盘剥黎民,对于政事军务都敷衍了事,匠户们只为了完成任务,又怎么会在意质量。
而军械质量不好,又直接导致大批军兵为了安全,宁可用旧的,残破的,也不用兵部发下来的新制军械。
张诚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在每一个部件上都打着编号,依着编号查找,便知是谁打制的,并且还有核验,只有合格的才能收入库中。
且实行严格的人工标准化,各火铳、盔甲等规制基本相同,零件大部分也可互换使用,最重要的是分工段加工各个部件,类似于后代的流水线作业,可以快速培养出单一工段的熟练工匠。
虽然,短期内这种优势还不明显,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半年或是一年后,这一流水线生产方式的效率会有一个大的进步,甚至是爆发。
这边大铳架在了厢板的射孔中,射孔是呈上下的长方形空洞,射手将大铳架在射孔上,整个人就隐身在厢板后,可以安心瞄准。
“砰!”
随着铳口火光闪现,一团烟雾瞬间升腾起来,好在这大铳的铳管很长,烟雾呛不到射手,且药池离眼睛也有一段距离,同样也是不能伤害到射手的眼睛。
大铳被抽了回来,两名军士忙着为大铳装填子药,张诚定睛望去,一百五十步外的人形标靶完好无损,显然第一铳失手脱靶了。
最后一共打放了五次,除去第一次脱靶外,其余四次皆中,分别是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等四个距离上击中标靶。
经验看,这杆大铳在一百五十步击破单层铁甲是没有问题的,在一百二十步可以击破双层铁甲,距离虽没有后世的狙击枪那般理想,但也勉强对付用了。
“王干成,你报一下现在咱火铳军云州铳已制成多少杆?”张诚叫过火铳局主事王干成问道。
王干成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禀大帅,到今个已打制新式云州铳二百五十六杆,至八月底还可钻磨出铳管二百四十余杆。”
张诚点点头,吩咐道:“王干成,我问你这二百五十六杆已制成的云州铳,若是将枪机都改制成云州铳一式的样式,需时多久,可费物料?”
王干成略想了一下,才回道:“枪机改制恐怕不成,不过重新打制也不是很费时,总比铳管钻磨要快上一些。”
“那就不换了,这二百五十六杆云州铳,可以打包,过几日我会派人来提取,此后,一律按照云州铳一式的规制来打制。
还有,那大铳打制不易,先制作二十杆吧,这个不急,慢慢打制就好了,切不可影响了云州铳一式的进度。”
王干成接令后,张诚又叫过匠营主事石铁根,边向火炮局靶场走去,边问起他关于研制钻床一事。
只听石铁根答道:“大帅,这钻床确实难弄,小人这一个月来已是试制了两架,与以往的钻磨玉器或其他物件不同,这铳管既长,又坚实无比,且更要钻磨得直滑,不容一丝偏差。
本就是个慢工的细活计,现下制成的钻床,无论是脚踏,或是手摇,发力和受力都难以做到均衡匀速,就是老师傅也是难以控制。”
张诚心中自然知道,这钻床的设计与制作,确是艰难,但现今有了这个思路,便不能再停止,就算一直失败下去,于他也无非就是每月少钻磨几根铳管而已。
当下嘱咐石铁根道:“你不要怕失败嘛,在这个世上,但凡任何一样新物件出来,都是前人不断琢磨,不断总结才制作出来的。
你这边火铳、火炮的两个科研组不要散,也不要急,只要有方向,就往前试着弄,还有火药局那边,你也用心些,也要成立一个攻坚的科研组,
将来必定是火器对决的时代,在这方面咱不能止步不前,就说这火药,本是咱的老祖宗发明出来的东西,可几百年里却只是用来做烟花。
再说这鸟铳,不就是学了倭寇的铁炮,噜密国的鸟铳再改进的嘛,这火绳枪就是比咱早先用的啥快枪,又或是火门枪方便啊,
还有那佛朗机炮,制作工艺上就比咱强上一些,可人家的子铳预装,直接打射的方式就比咱了火炮快速便捷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