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露水凝,天气一定晴。草上露水大,当日准不下。”
独石口堡城北校场内,陈铮望着草叶上的露水又继续说道:“今日必是晴天,这是一个好兆头。”
他又对身旁的靳勇道:“你领军在外,诸事务要小心谨慎,凡事都要算计到,只有以算谋不算,方为取胜之道,此乃我北路新军操练以来的首次出战,切不可堕了我大军之威名。”
“是,请陈将军放心,靳勇省得。”
陈铮又叮嘱道:“还有,陈忠虽为你之副将,但他久在督帅身畔,又历经过勤王等诸多战事,此番出战剿匪,诸事亦要与之相商,切勿独断专行。”
“靳勇谢过陈将军教诲,全都记下啦。”
“好,你也去忙碌吧,午时,督帅会亲来为你等诸军将士送行!”
“喏!”
靳勇领命而去,他此刻的心情亦是无比的激动,自打入了军伍,他从一名小兵到军头,再到千总,最多之时也就是统领着靳新朋的几百家丁。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自己领着千余,乃至数千将士自成一军,四处征战,那将是何等的人生豪迈。
然而,现在机会来了,虽与之前一般都是千总,但靳勇心中明白,此刻的他,可是与之前的家丁头不一样了。
他靳勇现在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千总官,麾下是足额满编的一部军马,他们个个装备精良,操练严格,在他的心中,这才是大明精锐该有的样子。
望着靳勇远去的背影,陈铮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就在数月之前,自家将爷才只是个千总而已,那时自己更是个百总哨官罢了。
想起自己的将主爷张诚,陈铮心中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在心中隐隐感觉张诚似乎变了,可是到底变化在何处,他自己又说不清楚。
私下里问过吴志忠和张广达,老吴不置可否,不发一言,张广达却大咧咧的说道:“管他那么多嘞,咱这辈子就做将爷的刀,指哪砍哪!”
或许张广达说得对,管那么多干嘛啊,跟着将主爷一起干就是了,想不明白,那就啥都听将主爷的就是啦!
…………
临近日中之时,近百匹健马在一群披甲骑士的操控下,出了独石堡西门,沿着白河谷道奔北校场奔腾而来。
在他们身后扬起一溜烟尘,陈铮早已亲自在校场门前候着,他小跑着迎上去,大声报道:“末将陈铮,恭迎督帅。”
张诚今日披挂着的竟是崇祯皇帝御赐的那套金色铁甲,打着鲜红的大氅,他策在一匹毛色纯黑的战马上,扬着马鞭大喝道:“进营!”
“唏律律”
战马嘶鸣着奋蹄奔进校场辕门,陈铮竟望见宫中派来的监视太监李国辅策马在张诚身边奔进校场,他怀揣着一丝诧异嘀咕着:“一个太监,骑术竟如此精湛?”
陈铮无暇多想,也是策马随在张诚等人身后奔入校场。
张诚与李国辅并辔而行,身后是靳新朋、严庆荣、贺飚、吴志忠、张广达、陈铮、林芳平、张成芳等诸将,而一众护卫则直直奔去校场北面的高台处,策马围绕在周围警戒着。
张诚并未直接奔向高台,他策马来到肃立在高台之下的军阵处,抽出腰间崇祯皇帝御赐的长剑,右手高举过头,左手持缰催马缓缓奔行在军阵之前。
“虎虎虎!”
张诚策在战马上从军阵前犹如一片红云般奔过,每到一处军阵前,都是一阵阵高昂的呐喊之声响起,久久不衰,连绵不绝。
而包括监视太监李国辅等诸人都是策马停驻在军阵边,未曾跟随张诚继续向前,他们凝望着整肃的军阵,隐隐感觉到股股肃杀之气。
“虎虎虎!”
张诚再次策马奔回众人这边,又是一阵高呼呐喊,可呼喊过后,却又回复一片静寂,三千余人马列阵校场之上,却无半丝杂音。
“古之强军,既如汉之细柳,亦不过如此吧!”
张诚隐隐听见李国辅尖细的嗓音轻轻发出一丝惊叹,他身后的靳新朋和严庆荣也是一脸惊异之色,他们虽是久任开平卫司的军职,此前也都曾带过屯军。
可他们眼前的军阵上那股肃杀之气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才是刚刚操练了三个月的新军嘛?
贺飚、吴志忠、张广达、陈铮等人久历营伍,近一段时间又都参与新军操练,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面上神色便平静许多。
“李公公,我等上台去吧。”
张诚策马相邀着,李国辅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策马来至高台边,自有军士过来将诸人战马接过,张诚与李国辅并行登上高台。
放眼望去,校场之上满是精神抖擞的健硕军士,他们或身披铁甲,或是步甲、皮甲,却个个都打着大红色的披风。
在正午阳光的映照之下,校场上红彤彤一片,自东向西分别是骑营重骑、游骑、突骑的军阵,他们披挂着铁甲、皮甲,都是策在战马之上,却没有一丝纷乱,无论人马都是一般静寂无声。
骑营军阵的西面紧挨着就是独石步营甲部、乙部军阵,他们冷兵披铁甲,火兵披布甲或皮甲,也是个个表情肃穆的各持军器站立在校场上,一动不动。
整个校场唯有各军将士兵们身上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