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镇,怀来西北,铁头峪东边河谷地上。
张诚望着那边十余骑渐渐驰近,其中有十骑是他的夜不收护卫,领队的正是牛胜,余下还有四骑他并不认识。
这边刘全看见来人,急忙快步迎了上去,那边的四骑奔到刘全身前,便勒马停步,翻身下马就拜倒在地上,牛胜等诸人策马在周围警戒,尤其是那个大猴,一脸横肉不住的抖动。
片刻之后,刘全便领着一人来到张诚身前,那人见到张诚后,立刻便跪倒在地,双手奉上一个布包,里面还滴着点点血水。
只听他沉声说道:“喇叭峪赵亮拜见将军,这里是木楂尖赵十虎献上的北梁头胡四海首级,请将军验看。”
张诚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亮,挥了挥手,孙大山便走上前,取下那个布包打开,里面豁然出现一颗首级。
这颗首级虽然血污一片,却仍可看出年岁不大,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的样子,他右边脸上有一道新划开的刀口,依旧掩盖不住那张脸上的帅气。
孙大山领着那颗首级看了几眼,转头对张诚道:“将军,确是那北梁头的胡四海老贼。”
“赵十虎,现在何处?”张诚沉声问着。
赵亮仍旧跪在地上,答道:“未得将军允准,赵十虎仍在铁头峪外静候。”
…………
铁头峪的西峪门外,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汉子,赤裸着青筋毕露的上身,后背上还负着几根手指粗细的铁条。
正一步一跪的走进峪门,在他身后,还有三十七个汉子,都如他一般,赤身负着铁条,跪拜前行,不过,他们的身上都只有一根铁条。
春风虽不如冬日的寒风酷冷,吹打在赤裸的身体上,仍是极为寒凉,他们中有几人就不停的打着哆嗦,却仍是坚持着一路跪拜前行。
进西峪门后,又一路跪拜前行五百余步,才来到铁头峪的议事堂的大厅前,数十铁甲军士站立在大门外两侧,显得威武肃穆。
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只有那些百战精锐的身上才具有的强烈杀气,让赵十虎等三十余人心中有些恐惧。
只听赵十虎那粗犷的嗓音在大厅门外叫道:
“龙门所逃军赵十虎,错信恶匪胡四海挑唆,竟误袭张将军麾下军士,今幡然悔悟,特提恶匪胡四海人头,负荆请罪,
求张将军不计前嫌,容赵十虎效力麾下,定当以死相报,终生不悔,天地为鉴,如有二心,甘受万箭穿心之罚!”
张诚稳稳的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只感觉这椅子是真他娘的舒服,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找石铁根老汉加几个简易弹簧,再做个棉垫,把它改造成一个沙发,那不就更舒服了!
待大厅外的赵十虎喊道第三遍的时候,张诚才挥了挥手,旁边站立着的陈忠大声喝道:“开门!”
“吱呀儿……”
铁头峪议事堂大厅的门被打开,张诚威严的坐在上首太师椅中,前面是一张大铁案几,麾下众军将分坐在两侧下首,他们的身后都是身着铁甲的夜不收军士。
“宣镇游击分守上北路张诚将军传木楂尖山寨赵十虎入见。”陈忠仍旧站立在张诚的侧后,朗声喝道。
只见赵十虎艰难的跨过那道略有些高的门槛子,进到大厅内,他一声没有就趴伏在门口内,直叩着头。
张诚见时机成熟,已基本慑服那赵十虎,便自太师椅上站起,下首诸人见到张诚起身,他们哪敢继续坐在那里,齐刷刷的都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大厅内站立的诸铁甲军士们也都是齐刷刷的转个身,目光全部集中在赵十虎的身上,一阵甲叶晃动的“锵锵”之声,响彻大厅各处角落。
张诚起身后,缓缓走到赵十虎的身前,静静看着他,赵十虎却不敢抬头,只是将头付的更低了些。
张诚见状便弯下腰,伸出双手扶起赵十虎,嘴里说道:“赵寨主快请起。”
地上跪着的赵十虎耳中听到张诚仍是唤他作“赵寨主”,便不敢起身,但是张诚伸手大力向上托起,他又不敢硬抗,只得随着起来,面上满是惊恐之色。
他满面惶恐的站起身,见张诚脸上笑意越浓,心里反而越是恐惧。
张诚看着赵十虎,沉声对他说道:“赵十虎,你前时在官道欲截杀本将军麾下军卒,实乃受了胡四海那厮的欺骗,今番即已知悔改,本将军怎么那般小气。”
看着一脸惶恐的赵十虎,张诚继续说道:“负荆请罪就免了,我这里有一个任务派给你,可敢去?”
这边,赵十虎却是一脸的茫然,张诚扶起他时,给他的感觉是原谅并收下他,可那句“赵寨主……”却叫他立时便六神无主起来。
可后来见张诚又叫他的名字,又言说自己没有那么小气,心下稍安,却总是不稳当,他想:即已下定决心要追随眼前这位张诚将军,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心念及此,那后退一步,“扑通”一声,再次扣倒在地上,伏着头,沉声说道:“将军,俺赵十虎是个粗人,虽平日里狡诈了些,那也是为了活命,为了弟兄们能有口饱饭吃食;
今日既是来投奔将军,便绝无二心,杀剐皆随将军之意,如蒙将军不弃,收留我等,但有驱策,必无退缩